那姑娘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绾着未出阁鬓发,早已经冻得奄奄息。
家丁急忙跑去书房禀报方昌儒。
方昌儒听闻惊,带着妻子同出门查看,所幸在那姑娘包裹里面找到封书信,信上写明她姓甚名谁,来自哪个地方,与方家是何关系,愿方家可收她做个奴婢,让她得以生存。
谢君兰见她可怜,便让家丁将她扶进去,为她烧水煎药,亲自坐在床边照顾她天夜。
那姑娘醒来甚为感激,跪在床上连连磕头,因家中事宜哭泪流满面。
王秀禾不坑声,方泽生也不急,双黯色眸子里闪着簌簌火光,半晌,示意哑叔拿出张边角泛黄纸,走到王秀禾身边,递给她。
这张纸有些年头,看字迹格式,该是张订货用货单,王秀禾在晃动火光之下眯着眼睛字字全部看完,拇指落在货单底部方小印上面。
印记篆刻精美,只有四个字“正川茶楼”。
方泽生问:“姑母可还记得这张货单?”
王秀禾看清印记,如遭雷击,布满猩红血丝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不可能。”
“泽生……生儿……”
王秀禾脚步蹒跚,步步走进院子,提提嘴角,像往常样关怀道:“怎这晚,还坐在宅子里?”
方泽生不语。
她便又上前几步,眼中尽是她奔波操劳小有两个月茶山,“先前忘跟你说,走货时辰提前两天,姑母也是怕路上多风雨,再耽搁天家买卖。”
方泽生依旧不出声,王秀禾颤颤嘴角,“生儿不是说对姑母放心吗?如今怎又把茶都运回来?你若是真想运,为何不支会声?这是咱们自家事情,何必劳烦付家船工来回辛苦?”
“不可能——!”
二十年前。
楚州落雪。
大雪下整整三天,将有半尺来高。
放晴那日,方家家丁来到门前扫雪,从雪堆里面挖出个身着破烂衣裳,满身伤痕姑娘。
方泽生那厢死寂般沉默让王秀禾止不住发慌。
她不知道方泽生为何要将这批货品运回方家,但她却知道,若是被方泽生抓住这次机会,她多年铸建心血必定功亏篑,日后再难翻身。
王秀禾扶扶头发,强行镇定道:“生儿为何不说话?你若真想要亲自清点这批茶,便直接跟说声,还能拦着你怎地?何须费这大力气绕这大圈子?”
方泽生平静道:“姑母也说何须绕这大圈子。那又为何瞒着提前走货,放置批假货在渡口装模作样?”
王秀禾顿时哑口无言,张张嘴角,半晌未能吐出半个字来。她躲开方泽生目光,眼珠转转,计划着下步该如何走。说到底,无论此时掌权与否,方泽生都是方家真正当家,若两人真撕破脸面,她不定能占到什便宜。也怪她直想要名正言顺地拿到方家,等着方泽生主动让位给她,却没想等来等去,还是等来这个她防备已久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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