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足迹把磨笄山丈量无数遍之后,画出百十来张草图,精确地计算出,如果把磨笄山推平,余土填入沟壑,可以凭空多出多少亩良田。而且,按照他反复演算,沟壑被填平后,“恰好”与便通庵墙根持平。他说,磨笄山现有荒坟五十多座,且大多数属于“五服”之外无主坟,可随时清除。山上埋有大小岩石“最多不超过七十多块”。他昨天去趟青龙山矿场,找来几个技工实地查看。技师们说,那些岩石并不难弄,爆破工作全部由他们承担。接下来,德正仔细地报出组数字:磨笄山被推平后,这凭空多出来大片土地,按每亩七百多斤来计算,每年可以多打多少万斤粮食,“们把其中半上交国家,支援社会主义建设,剩下半,就可以解决大队春夏之交
冲进来,把姑姑拖走。再后来,再后来就没有。”
春琴还要追问什,德正就给她递个眼色:“这件事大队既然已经处理,你就不要再提。”
德正站起来,往杯中倒上酒(心头热,差点落泪。因为长这大,还是第次有长辈像模像样地给倒酒),嘱咐说:“生产队牛既然交给你养,你得用点心才好。你父母都不在,往后这就是你家。你有什委屈尽管跟说,来替你做主。你婶子这个人,有点小心眼,也是人之常情,你不要记恨她。”
从德正当时神情来看,他已经知道龙英和唐文宽之间发生什事,他给倒酒,不过为转移话题罢。奇怪是,对于这件事,各怀心事大队干部们极为难得地统口径,迅速达成某种致意见,村里大人们也口风极严,讳莫如深,将这件事封得严严实实。到第二天,再也没人提及,就像这事从来没有发生过样。
同彬挑着担粪,在龙英家门口歇脚。他笑着向躺在椅子上半死不活老牛皋打听这事始末。没想到,气息奄奄老牛皋,骨碌从椅子上翻身坐起,勃然大怒,指着同彬鼻子骂道:
“这事是你该管吗?快给闭上你那张臭嘴!”
同彬吓得赶紧挑起担子就跑,粪汁洒路。
随着学校落成,德正所谓三件大事,总算是完成头件。龙英大闹学校事件发生后不久,第二件大事也开始浮出水面,并被立刻付诸实施。
记得,那是个寒风凛冽夜晚,德正召集大队干部以及部分村民,在祠堂里召开个扩大会议。附近几个村也派代表来参加。被春琴叫去,在伙房灶下烧火,她和银娣两个人,则忙着给与会者端茶倒水。
原来,赵德正这些年来成天在磨笄山上转悠,并不像梅芳所讥讽那样,只是“饭后散步消食”;也不像春琴所咒骂那样,“去那荒山野岭寻他那前世魂”;更不像老福奶奶所担忧,“被腊保魂迷住心窍(至于腊保是谁,当时无所知)”,而是在酝酿个野心勃勃庞大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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