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邦纳特视力恢复，高塔已踪影全无。只剩下积雪覆盖
山丘，还有那堆点缀着植物石冢。
赏金猎人跪在冰面上，滴落湖水在他周围形成
水洼。他发出疯狂而可怕咆哮声。他将双手从膝盖伸向天空。他大喊，尖叫，诅咒，谩骂——咒骂对象有人、有神、有魔鬼，也有恶魔。
他吼叫声在林木覆盖山坡上回荡，传遍塔恩·米拉冰封湖面。
**
可他还是很走运。他双脚踩到什
东西——想必是正在下沉马。他奋力上浮，在飞溅水花中破开水面，大口喘息。他抓住冰洞边缘，处乱不惊地抽出匕首，刺进冰面，借力爬上去。他躺在冰上，呼吸沉重，身上不断有水滴落。
湖泊，冰面，积雪覆盖山丘，白霜包裹黑云杉林——这
切都被反常、充满死亡气息苍白光芒所照亮。
邦纳特无比费力地跪坐起来。
在地平线上方，蔚蓝天空被耀眼光晕笼罩，漩涡般舞动光线从光之穹顶、从骤然亮起光之圆柱与光之尖塔中映出。变幻不定光之缎带与光之帘幕都在空中盘旋，这景象怪异至极。
邦纳特发出嘶哑惊呼，他喉咙像被绞刑绳套箍住样。
！”
雾气再次汇聚，化成怪异形状，且越来越清晰。是群骑手。噩梦般幽灵骑手。
邦纳特瞪大眼睛。
群骷髅骑手，骑着骷髅战马，身穿生锈链甲和破烂外套，头戴满是凹陷和腐蚀痕迹头盔，上面装饰着水牛角，还有残破鸵鸟与孔雀羽毛。头盔面甲下，幽灵双眼闪烁着浅蓝色光。面破烂不堪旗帜随风飘扬。
策马奔驰在队伍最前方，是个头盔上戴着王冠铠甲骑士，其颈上项链不断敲打着锈迹斑斑胸甲。
除小丘和石冢之外原本空无物地方，如今耸立起座高塔。
它庄严、纤细、光滑、闪闪发亮。这座高塔像用整块玄武岩雕刻而成。在那锯齿状塔顶，仅有几扇窗户反射着忽明忽暗北极光。
他看到女孩在马鞍上转过身，看着他。他看到她明亮双眼，还有她脸颊上那道丑陋伤疤。他看到女孩驱使黑母马，不紧不慢地踏进石制拱门，踏进门内黑暗。
人马消失不见。
北极光爆散为飞旋耀眼强光。
滚开，有个声音在邦纳特脑中嗡嗡作响。滚开，凡人。她不属于你。她属于们。滚！
没人能否认邦纳特勇气。鬼魂没能吓倒他。他克服恐惧，没有陷入慌乱。
但他马就没这意志坚定。
棕马人立而起，用后腿跳起芭蕾舞。它长声嘶鸣，不顾切地跳起来。在马蹄铁冲击下，冰面现出深深裂纹，随即碎成浮冰，湖水喷涌而出。棕马嘶鸣着，蹄子踩在浮冰边缘，而冰块再次碎裂。邦纳特从马镫里抽出脚，跳下马背，但为时已晚。
湖水没过他头顶，敲打着他耳鼓，发出洪钟般巨响。他肺仿佛随时都会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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