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梅莉亚大婶翻开相册。“就是他!就是他!”她反复说。她指指墙上照片里孩子,又指指相册里孩子。彼得对照:眼睛、下巴、神态。是,她说得没错。确实是同个孩子。“是。”他迷惑地点点头。人群中响起讶异议论声。相册从他手里往下传递,每个人都亲自对照番。阿梅莉亚大婶
前就死,而他家人——听不懂她具体话,但她手势很明白——他家人都走,抛下村子远走高飞,大概是这个意思。人们走就不会再回来。”他再次转向阿梅莉亚大婶,“那他弟弟呢?”他问。
“他弟弟?”阿梅莉亚大婶忽然间来精神,“他弟弟拉斐尔·卡斯特罗是教堂天使父亲。天使爸爸!天使爸爸!”她反复强调。
教堂天使?彼得不明白她在说什,但他现在只关心自己族谱。他从奥多手里接过相册,准备揭示自己身份。
“巴蒂斯塔·桑托斯·卡斯特罗——对吗?”他指着相册里第张集体照里个男人说。
他居然有巴蒂斯塔照片——阿梅莉亚大婶大吃惊。“是!”她说,眼睛睁得大大。她端住相册,双眼几乎贴到照片上。“拉斐尔!”她指着另个男人大喊道。她又指下。“他妻子,玛丽亚。”然后她忽然屏住呼吸,“是他!是金童!又张他照片!”她指着个小孩子——他在照片里只是个斑驳色块,正从母亲身后探头张望。彼得从没见过阿梅莉亚大婶如此激动。
“巴蒂斯塔——……外公。”他承认道。他指着本,但他不知道葡萄牙语里“外曾祖父”怎说。
“金童!”阿梅莉亚大婶叫起来。她全然不顾巴蒂斯塔是他外公、他儿子外曾祖父。她抓住他袖子,拉着他往外走。他们往教堂方向走去。她不住念叨着:教堂天使。路上,她激动心情感染旁人。别村民也加入进来,其中多数是女人。行人乱哄哄地来到教堂,连珠炮似葡萄牙语对话此起彼伏。这种混乱似乎让奥多很开心,他也“呼呼”地跟着起哄。
“这是怎回事?”本问。
“也不清楚。”彼得回答。
他们进教堂,沿着走廊直行,然后向左转,走向与祭坛相反方向。到教堂后部北墙前,阿梅莉亚大婶示意大伙儿在神龛面前止步。以花瓶为书挡书架前面立着个三层花盆,盆里装满沙,沙里插着纤细蜡烛,有些亮着,有些已经燃尽。碎纸片散落在书架和地板上,有些卷成团,有些折成正方形,这些纸片让整洁神龛显得凌乱不堪。此前彼得来教堂时从没靠得这近过,也没注意到这些纸片。书架正上方墙上挂个相框,里面是个孩子黑白头像。个英俊男孩。他严肃目光直视前方。他眼睛与众不同,颜色很浅,在照片明暗光影中十分醒目,不亚于背景里白墙。照片看上去很陈旧。多年前个年幼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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