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他驾着自己不幸小船越开越远,注意力又回到眼前路上。他惊魂未定,内心如风,bao中大海。与此同时,身上奇痒又让他苦不堪言。
他盘点起自己进度。出门几天?他边回想边计数。、二、三、四——四个晚上。预计十天已经过去五天四夜。只有十天。他甚至还没走出里巴特茹省,不到四分之路程。当初怎会奢望能在短短几天内完成他壮举?太可笑。伯父关于魔毯比方让他昏头。古代艺术博物馆馆长不会容忍他迟迟不归。只要他晚回天,就会被解雇,毫无商量余地。那就是他赖以生存职场,自己不过是枚可有可无齿轮。他与馆长、藏品管理员以及其他博物馆主管之间关系并不比乌利塞斯神父与主教和岛上神父关系好多少。同事们从不同用餐,只是漠然独处,这样工作氛围怎能让人愉悦?有时他觉得,乌利塞斯神父在圣多美经历每种苦难,在他博物馆生涯里都能找到。同样单调乏味。同样充满孤独感工作,却不时被同事间紧张关系打扰。同样身体不适——于他而言,是终日置身于潮湿生霉地下储藏室或者窒热多灰阁楼。同样让人喘不过气悲惨境遇。同样挣扎着寻找世事意义。
常在种植园中邂逅小小神龛,它们总是搭建在偏僻角落。神龛由木材或烤制过泥土草草搭就,周围散落着贝壳和腐烂水果。如果它们被毁(做这件事人不是),它们又会在别处冒出来。这些神龛让欣慰。奴隶们在原来村庄里曾从事各种手工艺活动,但在这里,他们囿于田间劳作。没有金工,没有木工,没有编篮,没有饰品制作,没有裁缝,没有人体彩绘,没有歌唱,什也没有。在这座草木疯长绿色岛屿上,他们像骡子样夜以继日地劳作。只有在这些神龛上,才能依稀看到他们过去影子,那种对于人世幻象向往。
托马斯陷入自怀疑。他追索是否也是种“对于人世幻象向往”?他想象着,加斯帕尔会对乌利塞斯神父礼物感兴趣,他毕竟还是个天真好奇孩子,但多拉可能无法理解他。虽然只是在追寻事实真相,他却在做件会让她不悦事。这个念头始终折磨着他。但那件珍宝确确实实存在!他不过是把件存世之物公之于众。他在心里默默向多拉乞求,乞求她谅解。它将使所有造物升华,亲爱。不,不,不会对神有所亵渎。但他知道多拉不会相信他,他是争不过她。他仍然不敢停车,只能边驾驶,边泪流满面。
在阿塔拉亚村外,他终于停下车。他站在挡泥板上检查车顶损伤。眼前景象令人沮丧。飞来木箱在车顶砸出个大坑。车夫手中那条娴熟挥舞马鞭破坏力也毫不逊色。车顶明亮酒红色油漆已是伤痕累累。大块漆皮几近脱落。他检视车厢内部,顶篷松木框架已经开裂凸起,像是折断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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