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主位上那位老妇人无疑就是顾家老太太——顾灵毓祖母,她冷冷淡淡地坐着,条腿搁在脚踏上,正由小丫鬟跪着捶腿。八仙桌上放个盛核桃簸箩,个穿秋香色衣衫大丫鬟正站在八仙桌前用钳子剥核桃。下座上坐着个喜气洋洋中年妇人,应当是顾灵毓母亲,她也在剥核桃,边剥边同老太太说着话,老太太只是垂着眼皮爱答不理,半天才回个模糊音节。
这实在不像是娶新媳妇人家,何况媳妇还是下嫁!
傅兰君按捺下心里疑惑,跟在顾灵毓身后,乖巧地向婆婆和奶奶问好敬茶。
婆婆满脸喜色地接过茶喝,给傅兰君见面礼——个成色极佳翡翠戒指。奶奶脸上也带着笑,但傅兰君跟在父亲身边这些年,学得最多就是察言观色,她能看出这笑后面隐藏着生疏和厌烦。奶奶也赏东西,双碧玉镯子,说是她出嫁时娘家给陪嫁。
场面做足,情却生疏。傅兰君忍不住胡思乱想,家里唯男丁娶知府千金,无论怎看,都是桩赚买卖,顾家长辈何以如此态度迥异?
她这睡就睡到大半夜,好命婆等得也犯瞌睡,进来催:“少爷,不揭盖头不算成礼,把少奶奶叫醒吧。”
傅兰君被好命婆絮絮叨叨话吵醒,发觉自己竟然盖着被子睡在床上,忙惊坐起身,盖头也在慌乱中落下来。她又手足无措地抓起盖头往头上盖,抬眼看见好命婆正张大嘴惊诧地望着自己,而顾灵毓也坐在边,眼睛里笑意盈盈。
傅兰君羞窘地用盖头把自己脸遮个严严实实,隔着盖头,听见顾灵毓对好命婆说:“好,可以开始。”
好命婆将根金秤杆递给顾灵毓,顾灵毓用秤杆将盖头轻轻挑起。眼前世界终于从片茫茫红变得清晰起来,傅兰君抬起眼睛,顾灵毓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新房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顾灵毓在她身边坐下来,朝她伸出手:“初为人夫,顾夫人,请多多指教。”
顾灵毓拉她在下座
傅兰君不说话,轻轻碰下他手,顾灵毓却倾身过来,用手在她鬓角和发髻上抿抿。傅兰君吓跳,整个人忍不住往后缩,顾灵毓只手臂从背后紧紧揽住她,俊秀张脸笑得狡黠似狐狸:“姨娘没有跟你讲吗?以手抚发,这叫结发夫妻,不离不弃。”
第二天清晨,傅兰君醒来时候,顾灵毓正坐在梳妆台前摆弄东西,听到动静回过头来:“你醒?这都是同学们送贺礼,昨天命人专门收着呢,今天大早就给送来。”
傅兰君看看天色,日头已经升得老高。
新婚第二天,照例要去给长辈们敬茶磕头。去路上顾灵毓同傅兰君讲自己家事情:“家如今人丁不旺,只个男丁,也并没有姊妹兄弟,所有人,也不过是祖母、母亲,还有就是二婶。”
要受新人敬茶磕头人早已经等在堂屋里,进门,傅兰君就觉察到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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