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她们孩子:老老实实地坐在那儿,规矩点儿,否则英国人会在晚上割断你喉咙。”
“于贝尔,别说,”马内科太太说,“你会吓到她。”
三月,为庆祝艾蒂安六十岁生日,马内科太太做葱烧河蚌,搭配蘑菇和切好煮蛋:她说那是全城仅有两枚鸡蛋。艾蒂安讲起记忆深处喀拉喀托火山[23],他轻声描述东印度群岛火山灰怎样把傍晚圣马洛染成血红色,柱柱猩红色在夜晚海面上光彩照人;玛丽洛尔口袋里装着沙子,脸被海风吹得通红,此时此刻,德国占领在她看来远在天边。她想爸爸,想巴黎,想热法尔博士、花园、她书、她松果——她生活中缺失东西。但是在最近几周,她开始坦然接受这切。至少,在沙滩上,海风和阳光带走她失去感和恐惧。
上午和马内科太太之后,下午,玛丽洛尔通常打开卧室窗户,坐在床上,在爸爸城市模型上旅行。她手指走过沙特尔街造船人棚屋,走过罗贝尔·叙尔库夫街吕埃勒夫人面包房。她仿佛听见面包师像溜冰似在沾面粉地板上滑行,把面团放进从吕埃勒先生高曾祖父那里传下来四百岁烤炉里。她手指踏上教堂台阶——这儿,有个老人在花园里剪玫瑰;这儿,挨着图书馆,疯子于贝尔·巴赞只眼盯着空酒瓶自言自语;这里是修道院;这里是许什餐馆,旁边就是鱼市;现在到沃博雷尔街4号,它门比其他门向里凹点儿;楼下,马内科太太正光脚跪在她床边,手指拈着念珠为城里每个人祈祷。这儿是五层,艾蒂安在他空架子旁徘徊,用手抚摸着曾经放过收音机地方。模型边界之外、越过法国国境、在她手指触及不到地方,她父亲坐在牢房里,窗台上排列着十二个削好模型,看守送来她很难信以为真大餐——鹌鹑、鸭子和炖兔肉。鸡腿、薯条、培根和杏肉挞——打托盘、十二个大浅盘,他想吃多少有多少。
[23]喀拉喀托火山(印尼语:Krakatau),位于印度尼西亚巽他海峡拉卡塔岛附近。它是座活火山,在历史上持续不断地喷发,最著名次是1883年等级为VEI-6大爆发,释放出250亿立方米物质,远在毛里求斯岛都能够听到这次喷发剧烈声响,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火山喷发之。这次喷发以及继发海啸摧毁数百个村庄和城市,五万多人死于非命。原有喀拉喀托火山三分之二在爆发中消失,新火山活动自1927年又产生个不断成长火山岛。——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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