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洛尔坐在钥匙管理处地板上,打开自己书。上册结束时候,阿罗纳克斯教授只行进六千里格[13],前方还有太远路。可是奇怪事情出现:书里句子断断续续。书中写道:“整个白天,群令人生畏角鲨不离们左右。”她感觉有点儿前言不搭后语。
有人问:“馆长走吗?”
另个说:“周末前。”
爸爸衣服上沾着稻草味儿,手上带着油味儿。工作,更多工作,辗转反侧地睡几个小时之后赶在黎明前回到博物馆。卡车拉走动物骨架、陨石、章鱼罐、植物标本、埃及黄金、南非象牙和二叠纪化石。
6月1日,飞机飞临城市上空,在高高云层里伺机而动。玛丽洛尔站在动物展馆外,当风声靠近,没人跑动时候,她听见发动机呜呜声:咫尺之隔。从第二天开始,广播节目停播。警卫室看守对着收音机又是拍打又是摇晃,但是除噪声什也没有。天线像蜡烛火苗,有双手伸过来,剪断它。
战争抹去质疑问号。签发备忘录。保护藏品刻不容缓。支精英小队已经开始把东西运往乡下。对锁和钥匙需求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大。玛丽洛尔父亲加班到十二点、凌晨点。每个箱子都要上锁,每张转运单都必须存放在安全地方。装甲车在码头驶进驶出,装卸化石、古抄本、珍珠、金砖和老鼠那大蓝宝石。玛丽洛尔想“海之焰”应该位列其中。
从某种角度来讲,这个春天显得出奇宁静:温和舒适,夜晚总是芬芳熟睡。然而,处处散发出紧张和不安,仿佛这座城市被建在气球上,有人不停地吹啊吹,气球要破。
蜜蜂在植物园里忙着采蜜,梧桐树急着播种,丰富树绒在步行道上抱成团。
“如果他们进攻,什理由?他们定是疯。”
“撤退是为挽救生命。”
在巴黎最后几个晚上,玛丽洛尔每天抱着大书和爸爸在半夜走回家。她从昆虫断断续续吟唱中察觉到空气里战栗,就像冰面不堪重负,正在炸开条条裂缝。似乎这座城市真就是个模型,爸爸建造
转运工作结束。博物馆大门口堆起沙袋。两个士兵站在古生物学馆屋顶上,举起双筒望远镜盯着植物园上空。但是巨大天穹寂寞如初:没有齐柏林飞艇[12]、没有轰炸机、没有神仙似伞兵,只有越冬迟归黄莺、多变春风和即将到来碧绿厚重夏风。
流言、日光、空气。那个五月似乎是玛丽洛尔最美记忆。十二岁生日那天,她起床后没有在放糖罐地方找到魔方盒子——爸爸太忙。不过,有本书:盲文《海底两万里》下册,有沙发垫那厚。
兴奋从指尖抖落。“怎能——?”
“别客气,玛丽。”
左邻右舍搬家具、装箱、钉窗户,公寓墙抖个不停。他们去博物馆。爸爸心烦意乱地对门口警卫说:“他们说塞纳河还在们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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