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如雷。前面睡着两个年纪很大尼僧,鼾声之响丝毫不比老尼俗小。浮舟越听越怕,仿佛随时都会被这鼾声、这黑夜吞噬。她虽然并不怜惜生命,但因向来胆小,犹如赴水人怕走独木桥而折回来样o,心中不胜惶惑。女童可莫姬虽然随她来,可这时听中将在说那些动情话,便身不由己跑过去,浮舟左等右等,不见她来,只叹是个不可靠使女,中将无奈,只得起身回府去。少将等都讥评浮舟:“如此胆小畏缩,不近情理人,真可惜那张漂亮脸儿呢广众人终于纷纷睡觉。
大约夜半时分,老尼僧咳嗽醒来。发现躺在身边浮舟,十分惊异,以手加额而视,叫道:“奇怪,你是谁呀?”声音尖厉阴恻,目光紧逼,让人不寒而栗。浮舟见她身披黑衣,灯光映衬脸色,更显苍白,疑心是鬼,不由想道:“从前在宇治山庄被鬼怪捉去时,因失去知觉,并不害怕。如今却不知此鬼要将如何对付。回思从前种种痛苦,心情顿乱,偏又逢如此可厌可怕之事,命运何其悲苦!然而若真个死去,也许会遇到比这更加可怕厉鬼呢!”她夜不成眠,满脑子都是旧日之事,尤觉自身可悲。她又想:“那从未谋面父亲,向只在远东常陆国虚度岁月。后来在京中偶然找到个姐姐,正高兴从此有依靠。哪知节外生枝,同她断绝交往。黛大将和走终身,本以为这苦命人渐渐又有好日子,岂知又发生可恨之事,断送切。回想起来,当时因迷信他那‘橘岛常青树’所喻与‘结契’比喻,方才落得今天这般境地。这句亲王实在可恶!意大将起初对有些冷淡,而后来却又爱忠贞不贰。种种情缘,实在值得恋慕。若还在人世消息为他得知,多无地自容呵!只要活着,也许还能从旁窥见他昔日风采吧。为什有这样念头!这真是罪孽啊。”她就这样神思远近,直叹秋夜难明,好容易听到雄鸡报晓,幻想着听到母亲说话情景不由暗自高兴。天放大明时,她情绪又莫明地恶劣得厉害。直到这时可莫姬仍未回来,她便照样躺着。几个打鼾老尼僧很早就起身,她们或是要粥,或是要别什,嚷个不停。她们对浮舟说:“你也来吃点吧。”说着,送到她身边来。浮舟见她们伺候如此笨拙,使委婉地拒绝,但她们仍要坚持。正僵持不下,好几个低级僧人自山上来,报:“僧都今天下山。”这里尼僧甚觉奇怪,问道:“忽然下山,可有要事?”“品公主遭鬼怪作祟,宣召山上座主往宫中举行祈祷,因法师未去,没有见效。所以昨天两次遣使来召,催得慌呢。因此法师只得今天亲下山去。”那僧人神气活现地说。浮舟忽然想道:“法师来得正好,不如大胆求他,让他出家之愿。眼下草庵人少,正是天赐良机呢?”她就告诉老尼僧:“心绪不佳,想趁法师下山之便,让他给落发受戒。请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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