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举山伯,私下与说起这些,掩饰不住地光火,全不管戴得现在也是个半老人。怒其不争口气,倒好像在教训个毛头小子。
现在湾仔北会展带,相当摩登,商厦林立。白天热闹,入夜,便没有什人气;从湾仔北折向南,经过告士打道,是谢斐道与骆克道。骆克道前段,自分域街、卢押道伸延至柯布连道地段,是著名酒吧条街。
如今再看,其实萧条不少。但听老辈香港人聊起来,仍是津津乐道口气。说完也唏嘘,盛景不再。
回忆起博士时修读比较文学课程,说起“东方主义”,教授们言必称部小说《苏丝黄世界》,背景恰是上世纪六十年代湾仔。这部小说,被好莱坞改编成电影和舞台剧,红遍整个西方,剧情俗套,无非是个香港舞女和落魄画家救赎故事。但里头可以看到香港最早风化区风貌与滥觞。记忆中影像,背景样,是无所不在、穿着设计怪异军服美国大兵。这切,与彼时世界局势相关。朝鲜战争时期,香港成为联合国军休假区。军人大都是从分域街尽头处小艇码头登岸,自然经常流连附近酒吧及夜总会。作家美臣在朝鲜战争结束后泡在酒吧数月后写成这本小说,令湾仔蜚声国际。
但在“十八行”重整旗鼓时湾仔,朝鲜战争已是往事,连越战也已趋尘埃落定,却见得这十数年,将这区歌舞流连推向高峰。除酒吧夜总会外,数量众多休假军人造就周边行业如裁缝、洗熨、文身、饮食及电影院
,多少有些讪笑与鄙弃。但这露露,似乎不以为意,反倒掏出手绢,在眼底和两颊上使劲擦擦。那脸上粉与胭脂,先前混在起,是不干净。这时剥落,露出皮肤本色,原来是有些黧黑。加上微醺,整个人便露出粗相来。然而,却还是欢天喜地。
到吃尽兴,又是她“呼啦”声站起,说,走。便将身边女孩拉起来。女孩们吐吐舌头,纷纷地掏出银包,是要分账意思。
露露大喊声,这餐,。便将张大钞拍在台上,说,唔使找。言语间是豪气干云架势。
待她们走,店堂倏然安静下来。
五举边收拾桌子,边问阿得,说,这些都是什人,你认识?
不待戴得回答。司马先生遥遥地笑声,从红卡座里探出头,说,这还用问,多半是夜总会舞小姐。
五举皱起眉头。戴得说,派传单,派到骆克道,恰好碰到她们。
司马哈哈大笑,对五举说,阿得大个仔,无非是男女那点儿事。人家爹娘不管。不聋不哑,不做翁姑,何况你个做姐夫。
五举看看妻弟。这孩子不知何时,身体抽条,竟是比自己还高些。好像是夜之间长起来。嘴唇上是短短青髭,分明是个大小伙子。
他便将心里火咽下去,憋着声音说,学不上,由得你。那就好好在店里帮手,别到外头去瞎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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