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入话，临
仍是“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老套。其间小歇，看粤南生佝偻身子，还要亲自挨桌售卖凉果、花生，约莫也是为多赚点小费。大茶楼看重是晚市，设下歌坛，晚上七点到十点，入场每位两毫。茶厅架起高台，有现场乐师伴奏。请当红女伶演唱粤曲，多是南音、板眼与二黄等。阿爷说，像徐柳仙这样大明星，晚上要跑许多场，忙得很，就雇黄包车代步。
边服侍她，边周围给客派歌纸，也忙得很。五举就问，后来呢。赵师傅说，后来香港有影戏，谁还坐得住听歌？
五举又问，那“多男”也设过歌坛？阿爷眼睛亮亮，何止？“多男”可是设过大局。
就在那里。山伯向远处指指。此时坐在这间已被z.府纳入市区重建计划老旧茶楼里，闻见空气中漫溢着奇异青涩气。山伯说，这是陈年普洱茶砖味道。身处半个世纪前见证自己成长地方，他脸上尚有些茫然神情。
他指方向是面影壁。下头是这间酒楼独有圆形卡座，深棕皮靠背上有修补痕迹。影壁上是只赤褐色凤凰，不知是本色还是颜色已经斑驳剥落。凤凰昂首回望，可以看到个红色突起圆形灯罩。如果在夜间，这灯亮起来，还是十分堂皇。山伯告诉，这只“凤凰追日”木雕是“多男”标识，待这酒楼结业后会被香港历史博物馆收藏。
山伯告诉，听阿爷说那影壁位置，曾是个巨大棋盘。“多男”在此举行过棋王争霸赛，引来城中热议。那段时间，到晚间，座无虚席。多少棋迷，都在期待着他们请来围棋高手对决，现场推盘。
山伯说，后来啊，到那会儿商业电台《月老之音》节目主持人周聪，还邀请当年香港棋王苏天雄，同做回顾棋坛连续广播。阿爷期不落地听，陪着他听。他边听边给讲。末叹口气，说苏棋王也老，好多地方记得不对路喽。
年少五举，没有亲眼见识过歌坛与棋坛盛况。他在“多男”做企堂那几年，茶楼仍算热闹。间或可听到有人在听“丽呼声”天空小说，有人在茶客中穿梭卖马票。可他也觉得，茶客们面目，正在老下去。
茶楼外香港，正在十年间翻天覆地发生着变化。经历本地社会跌宕，而后股灾、长期干旱后持续“制水”与接连台风，经济却在动荡与困顿中获得空前发展。中华煤气上市，启德机场建成并投入使用，葵涌和荃湾卫星城市发展完成。中国内地在九六〇年代初汹涌移民，上个世代婴儿潮带来人口年轻化。制造业空前地发展与扩张，其中纺织业渐成为香港支柱产业。那个将五举带入行邻家女孩，早已离开茶楼，成名纺织女工。
然而“多男”，还总有些不变风景。三楼雅座，清早时，照样啁啾声片。这些叹茶捻雀老客，五举也渐熟悉他们面目。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