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应到她在想起艾伦,说,艾伦已死。他有抑郁症,反复发病,治不好。去年冬天,大概在凌晨四五点,他在浴室里用根睡衣带子把自己吊死。
她说,如果早知道这
续四十分钟,敲击鼓声带来安宁。仪式结束之后僧人们起身先离开。信众轮流走到前面,把香灰捻到香炉里,合掌祈祷。她故意留在最后。等轮到她上前,周围已空无人。她刚好可以独自在这个佛殿里静心。
相会。所有相会都不是孤立,是由无法计量和数算时间和空间所交叠和推动。
比如两个人之间相遇,之前他们经历各自漫长而不相知旅途,但在没有任何预知节点,看见对方,眼神碰触。各自隐藏在躯体之中灵魂发出光波,识别出对方频率。为这个等待他们也许已轮回转世无数个世代。
有时,这种相会也发生在荒诞时刻。男人心烦意乱,在超市门口突然兴起偷走辆汽车,汽车里刚好有被父母遗漏个孩子,他们本来想带着男孩走,但想着进去买包尿不湿不过十分钟,轻省些也无妨。区区十分钟,改变很多人命运。男人被孩子哭叫刺激得惶恐无比,于是扼杀孩子。孩子失去生命。男人将被处决。
决定买张登上热气球票不过两三分钟,但热气球升上空中,突然失火爆炸,所有买票进入乘客就此丧命。而在那个两三分钟里决定放弃登上热气球,只在原地休息人,余生是否为这个随机决定得到当头棒喝般顿悟。
生命里充满如此之多无法归类和想象节点。这些节点穿越深邃时空而来,不是时兴起。即便是再唯物和理性人,在某些瞬间也会感觉到对些现象与发生不可把握,及无法控制。
亚瑟曾经对她说,人所遭遇、发生、得到,这所谓命运,是自己无数世无数次所选择身口意汇总。
最后次见到亚瑟。她大学即将毕业,决定与恋人回归东方,准备去香港。亚瑟住在中央车站附近酒店。她去找他,电梯到十二层,走到尽头,左侧间房门半开。他在卫生间里冲澡,她走进去坐在他床上,看到玻璃窗对着外面摩天大楼,光线阴暗。床上放着深灰色帆布包,本波斯诗人鲁米诗集,安眠药,黑色丝绒面笔记本和钢笔。
他穿着白色浴衣走出来。他剃头,面色苍白,眼神平和,整个人仿佛被剥掉层硬壳。曾经他是有天赋艺术家,有力而复杂,散发与天分互相纠缠戾气。现在有人在他心上打开扇门,放掉里面重重堆积障碍和困难。同时,也放掉那股猛烈力量。
他如释重负,坦然明朗,但也显出软弱。这个曾经早起来需要先给自己倒上大杯威士忌男人变。他当着她面脱下浴衣,穿上白色细麻衬衣,卡其长裤,仍光着脚,有些笨拙地亲吻下她头顶。她看到他深蓝色眼珠颜色变浅,那是因为他变老原因吗。自从艾伦不告而别,他再没有得到过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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