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短发,有双清澈而温和单眼皮眼睛。比起热衷表达、言行夸张人,他身上这种清洁而适宜克制感让人觉得舒适。也不显得有侵略感或者鲁莽,相反具备种难言温柔。
她稍作休息,换下衣服去餐厅吃饭。
晚餐是不丹家常风格。米饭,辣椒炒猪肉,清蒸野菜,细软奶油香米饭混合藏红花和奶酪。调制独特香料,搭配腌菜和辣椒。食材大多是野生或当地农家种植。这些饭食能量清净,近似童年时亚瑟做食物。那时他们经常吃酸奶搅拌沙拉,把豆类和根茎熬成汤,多种谷物和种子煮成粥,这些灵感大多来自他经常去拍摄照片喜马拉雅山麓地区。
亚瑟不吃肉类、鸡蛋、海鲜、奶制品,持守某种食物上戒律。天两餐,上午十点食,下午五点食。不喝饮料,不吃酸性食物,除正餐其他时间零食也不吃。她十七岁去纽约读书,离开亚瑟远行到国土彼端,开始独自生活。与同学起,有机会自由自在地吃到汉堡、薯条、牛排这些以前无法触碰食物。生平尝到第口冰淇淋滋味,觉得这无疑是自由象征。但很快她就厌弃高热量或多种加工食物,吃完之后觉得体内燥热难以入眠。只有年少时习惯饮食体系能够带来抚慰。这是已被亚瑟塑造成形生活方式。
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洒入柠檬香茅草精油。躺进去深深呼吸,浸泡约二十分钟。临睡前她翻开放在床头柜上书。这本用普通白纸打印出来书有手绘水彩封面和插图,依次翻开,绘有彩虹、瀑布、山谷里寺院、座高原之城、大湖、白塔及尊绿度母像。有人出于热爱精心为它配上插图,却又把它放在咖啡店小桌上留给他人。当时她打开内页发现夹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你可以带走。读完之后再次放置在干净场所桌子上。请善待此书。
这是她第三遍阅读,已读到后三分之。自离开岛上她很少阅读,也不再阅读任何其他无关书籍。大概觉得到需要只以心去直接体认现实阶段。这本书是她来到不丹指南针。
他醒来,慢慢睁开眼睛,重新打量这座荒废佛殿庭院。风中大丽花微微摇晃枝干,燕子仍在轻声鸣叫出入巢穴。已近暮色,她坐在他身边,安静地看着花园,仿佛她是流逝时间里不曾移动坐标。仿佛在渺小瞬间里她凝望着永恒。她用手抚摸他额头,说,你睡着时候像正在回家孩子。
他说,刚才在梦中见到母亲。她在庄园草地上修剪月季花,是法国人喜爱种白色月季,叫雪山女神。母亲还很年轻,穿着夏季细棉袍子,戴松耳石耳环,光着脚。闻到风中清淡略带着酸涩花朵芳香。等到薰衣草旺季开始,他们会开始忙碌,长时间在田地里收割。那时母亲回家浑身都是薰衣草气味。
庄园里有老旧露天游泳池,长满青苔,有野生小鱼。这是天堂。经常清理完杂草之后,脱光衣服跳进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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