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医疗水平差,拉丁字母写药名都不认识。还记得这件事:调到新添墩作业站不久天,到场部医务所去拿点药,古浪县右派王大夫告诉:你去新添墩,陈所长来,把药房里你贴好标签都改下:把拉丁文药名下边标上中文名字。王大夫还告诉:陈天堂开处方只是开成药,中药药丸或者西药药片,那些配合着用原料药不会用。至于水剂他就更不会用,连浓度都不会算。但是人家政治觉悟
。新添墩有几间空房子,里边盘着土炕,是专门为探视亲属们设置。但是那人进房子看看,那肮脏土炕和龌龊被褥令他直皱眉头,他不想住,说是定要现在就和何希金谈话,然后他连夜就要返回酒泉去。没办法,只好领着他去见何希金。他进治疗室,看看情况,对何希金说几句话,但何希金哪里有精力跟他说话呀,正在床上蜷着腿唉呀连天地呻唤,他这才回到客房里去。
也不知道这位法院工作人员这天晚上睡觉没有,翌日清晨,天还没亮,他就来敲门。他说现在立即就要见到何希金,办完事他要早早动身回酒泉去。告诉他:你没必要去见何希金,你目不就是要他在判决书上签个字?叫他同意离婚吗?你目已经达到,你可以回敦煌。那人似乎没明白意思,睁大眼睛瞪,说,你定要叫立即见到他下。只好再说明白点:何希金于凌晨点钟死亡。
那人还不相信,说定要看眼何希金。只好打开治疗室门,点上灯照亮已经安静下来何希金叫他看眼。何希金嘴张着,满嘴糜渣子。
何希金尸体在治疗室放半天,刘振宇不叫埋。等到这天中午,右派分子们吃午饭,午休过,排队去工地时候,他叫人把何希金尸体抬到院子里摆着。他叫分队长们把队伍领到尸体旁参观,并且大声地说:这就是偷粮食吃下场。看你们还偷不偷粮食!
何希金是在新添墩遇到第例死者。他是胀死,不是饿死。
对,夹农如果没死掉,今年应该是整四十岁,应该有家有孩子。已经老,还能活几年?最近想着去平凉看看李怀珠,看看夹农。李怀珠还活着,肯定能看到,夹农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他要是不和他妈在起就看不到呗。
B医务所所长
你要解陈天堂事呀,说不全,这个人情况说不完全。和人家不是类人:是个右派,阶下囚,到夹边沟劳动教养,受人管制,不敢说不敢动,啥事也不敢打听;人家是抗美援朝志愿军,**党员,又是正式农场管教干部,管。跟人家坐不到条板凳上
不过,毕竟在夹边沟农场当三年半大夫,跟他在个办公室办过公,所以还是知道些他事,他为人。
他是河北省正定县人,抗美援朝回国时三十多岁。有两个姑娘,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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