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里挤出去;然后嚼碎麦粒咽下去。每天收工回到宿舍,吃晚饭时候,灶上给那碗末糊汤(甘肃河西走廊地区,人们把面糊糊叫末糊汤)。谁都吃不出它是咸淡还是酸。他们嘴都被农药杀得麻木。
第次吃拌农药麦种,他胃痛,痛得他在地头上打滚;全身出汗,汗水把衣裳浸透。他认为自己活不成。可是过两个钟头肚子不痛,肠子咕噜噜响,拉起肚子来。拉好几天,拉得连路都走不动。过几天再吃种子,胃痛就减轻,也不拉肚子。
三月、四月和五月不断地播种,种小麦,种胡麻,种苞谷,种高粱。种什他们就偷什吃。
六月是青黄不接季节,小麦开始扬花灌浆。这时在地里他们就揪麦穗,嚼,嘬面水。到下旬麦粒还是绿色,但却有仁,他们就放在手掌上揉搓,吹去麦衣子,吃绿麦仁。
七月,收获季节,只要躲开管教干部眼睛,人们就把衣裳铺在地上,提个麦个子过来,跺几脚,麦粒就掉下来,就可以大嚼通。
几乎是所有人都在地头上偷吃麦子,但就俞兆远偷得凶。他不光偷着吃,还储存,把偷粮食埋在草滩上或者田埂某个地方,做上记号。他第六感官告诉他粮食将更加紧缺。
他这种见吃就偷,不管不顾地偷,还真是卓有成效:他身上浮肿奇迹般地消失,挽起裤管摁腿,摁不出坑。而这时夹边沟农场已经饿死上百人,还有几百人饿得走不动路。
有件事情是俞兆远智慧所没有预料到。1960年9月下旬,农场领导突然传达上级指示:夹边沟农场和新添墩劳教分子,除去体弱多病者,全部转移到高台县明水乡去。酒泉劳改分局决定在那里组建明水农场。指示下达第二天,生产股罗股长和两名干事亲自带领从基建大队和农业大队挑选出来百五十名年轻强壮右派先行出发。俞兆远是其中之。酒泉劳改局派来几辆卡车把他们拉到酒泉去乘火车。俞兆远心痛苦极,藏在草滩上粮食只能喂地鼠!
好多年以后,俞兆远提起那次转移明水事就说,那是雪上加霜。火车于第二天上午十点把他们拉到高台县明水河车站。他们以为到明水农场,可是罗股长告诉他们,他们百多人任务是往东走,去挖大干渠。他们扛着行李走到天黑时分,走到林泽县新华农场附近戈壁滩上。罗股长指着几间又破又矮泥房说,就是这个地方。走近才看清,戈壁滩上有条与铁路平行断断续续没挖成渠道。罗股长说,这条渠要和张掖黑河连起来,要引来黑河水浇灌将要开垦五十万亩土地。
还在兰州当科长时候俞兆远就听说过,省委计划要在林泽县和高台县建设片全省最大谷物场,但他不解眼前这条开挖后又停工干渠是什人挖是征集民工呢?还是劳改队?大干渠往东,每隔二华里就有片破败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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