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探身到堂·迪亚戈胸前,最后次拿起那颗心吻吻。
“再见。”
“再见。”
他们轻描淡写地告别,尽管每个人都清楚他们不会再见。
们不知道扬命运,不知道他怎样受审讯,怎样为自己辩护。也许他没有为自己辩护,也无力为自己辩护,就像许多佛兰德人那样,令人不忍心猜测他结局。他也许被遗忘在某个黑牢,也可能断送在绞索甚而柴堆上。堂·迪亚戈回到海上,没有再踏上过佛兰德土地。跟水兵们喝得烂醉时,他往往吹嘘自己在新大陆冒险,却绝口不提那片土地,尽管他心口始终跳动着颗来自佛兰德心。他不会像乌兰斯匹格那样说:先人骨灰在心口跳动,而是说:“某人心
约翰叹息,听见他低声说:“也许人人都要在心上寻找个这样敞开伤口,打开通往这道伤口里面路;这来,也许人们就能心意相通……”他每声叹息都引来无数回声。这是千梦圣母叹息,是贝居安女孩叹息,是万千零个少女叹息,是忧郁画家叹息,是失去心人叹息,是心碎人叹息。们抱紧这个讲故事人,就像同样拥抱千梦圣母,拥抱贝居安女孩,拥抱万千零个少女,拥抱忧郁画家,拥抱失去心人,拥抱心碎人。如果们知道,拥抱他就是拥抱所有这些人,消灭他就相当于消灭所有这些人,是否就会在痛下杀手之前慎重考虑?如果们能洞悉,人们曾在哪个时刻达到过怎样契合,如果他们自己知晓曾在什时刻达到过这样契合,如果能攫住孕育、飘忽、深藏所有念头跟思绪,加以描绘,加以传达,或许故事就不会满是失落和遗憾。
天明时分,雪停。两个人恰好都靠在窗边。佛兰德冬日早晨似乎比夜晚还冷。透过窗台积雪,光线映亮屋子,壁炉、幕帘、灰墙、桌椅、杯盘,切忽然显得单调、苍白而寒酸,仿佛夜晚施加魔法失效力。征服者终于看清佛兰德人面孔。他们终于看清彼此面孔。外面走廊上传来跺脚和喧哗声音。
“该走。”西班牙人说。
“上帝保佑阁下。”扬依然这样说。他看着西班牙人穿戴整齐,走到门口。
堂·迪亚戈手已经搁在门把手上,却转过身来,捡起扔在角落圣髑匣。堂·迪亚戈捧着它说,“你说过,这颗心现在任处置。”
“是。”扬答道。
堂·迪亚戈毫不犹豫地取出里面装圣物小玻璃瓶。说到底,金圣髑匣不过是躯壳,而圣物不过是难以觉察小块。
扬眼看着堂·迪亚戈脱下外套,扯开衣领,把它跟自己十字架项链串在起。
“将戴着它出海。”西班牙人说。
啊,出海,无论这颗心主人,还是无数曾亲吻抚摸它人,还没有谁真正见识过大海。它会贴在西班牙人胸前,直下到奥斯坦德港口,再继续它没有安歇旅行。也许这就是它本身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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