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笙不是个会爽约人。相反,他是个对时间观念过分认真人,雷打不动。有时候,仁桢多少恼他有些无趣,不知变通。
可是这日,却左等右等总不来。天色渐渐黯然下去。
仁桢不禁有些焦急。遥遥地,有秋蝉声音。空气还是燥热。蒸腾间,漾起种莫名气味。仁桢闭上眼睛,去辨认。被蒸烤天襄城,混合着人味儿,尘土,马粪,汽车壳牌汽油味。还有城头上野草,在凋落中味道。经历夏茂密生长,盛极而衰,枯荣有时。
这些味道,是如此真实,触手可得。而文笙不是。
剎那间,她发现,关于他,自己竟然没有个可问人。这让她心里隐隐地怕。这段时间,两个人如此近。然而,又是
昭如轻轻“嗯”声,说,属龙,岁数倒合适,不知八字怎样。
云嫂说,那咱们家算是高攀。
昭如望她眼,没说话。
云嫂又说,太太,有句话琢磨着,还是得说。
昭如说,孩子大事,自然要说。
桢事,五十地说给昭如听。
昭如强按着心头火,只觉得眉心灼痛。可听着,她渐渐忆起这个姑娘,是在卢家四房太太慧容丧礼上。那个小小女孩,脸色净白,眼里凄楚却不软弱光,是很疼人。她还想起,临走时,她忍不住抱下这孩子。瘦弱无骨身体,在她胸前颤抖下。
她感到她心,也在这抖动中软下来。她说,这也是个大家姑娘,你和她相识交往,却不像是好人家子弟所为。其实是辜负人家。
文笙直起身子,说,新式恋爱,是这样,不拘格。
昭如便又动气,说,那你和斯仪事,瞒住不说,也是新式?
云嫂便开口,听说这冯家,近来又出些事。他们家四房老三,因为给日本人做过事,给z.府带走问话。要是给定成汉*,就麻烦。这冯老三就是桢小姐亲哥哥。
昭如望着镜子里自己,动不动地。
云嫂又说,这冯家门楣虽好,可是这些年没消停过。光是几个女子弟,桢小姐大姐,嫁去修县那个,听说已经将叶家败去半。二姐当年通共事,这襄城里人,谁不知道。就是因为这件事,老三才给日本人拿枪指着脖子。咱家是卢老太爷辛苦攒下来家业,可禁不起点儿折腾。不识字,可看戏文不少。这种人,可有好下场?你看那个洪承畴。
昭如手中梳子掉落在地上。
仁桢个人,在老城墙上坐着。坐久,站起来走会儿,又坐下。
文笙嗫嚅下,这才说,与赵家小姐,不从便违父母之命,是为不孝。
昭如心头热,知道孩子顾及,说,无论新旧,老祖宗规矩变不得。人而不信,不知其可。这是做人根本。
她叫文笙起来,说,罢,天也晚,你先去睡吧。娘也乏。
云嫂伺候昭如梳洗。
云嫂问,这姑娘是冯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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