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结发妻子不过是媒妁之姻,未有丝感情。如今是民国,这是他自己恋爱。他已和家里谈判,要将她带回去。待她生下孩子,若是个男孩,她又何愁在冯家地位。
她打个呵欠,只问他,若嫁给他,她还能唱戏吗?
冯明焕沉默。言秋凰将他放在她腹部手轻轻拿掉,说,个戏子,哪有不唱戏道理。
这天晚上,言秋凰找静安寺外郎中,服下贴打胎药。孩子未足月,却已经很大,藏红花便落得分外猛些。夜里疼得死去活来,流血不止。去医院路上,她看他眼里片凄惶,内里却痛得发硬。她使劲扯断颈上红丝线,将贴身玉麒麟搁在他手里,说,害死这孩子,就不怕他取命。不想他跟着受苦。你便找个僧人,用这块玉度他。半晌,又忽然睁开眼睛,说,方才梦见,是个女孩儿,坐在莲花上。她得有个名字,不然,便找不到黄泉路。她挣扎着,将他手掌翻过来,笔画地写。然后又将他手掌攥起来,气泄,终于昏死过去。
言秋凰醒来时,看见冯明焕用冰冷眼神看她,说,你如愿。孩子死。
冯明焕回到襄城。除却闭门个时辰,接受兄长明耀教训,冯家似乎并没有为难他,连同他带回初生女婴。这婴儿早产,哭得却分外嘹亮,令人无法忽略她存在。看八字,孩子命中缺土,又因哭声铿锵琅琅,大名便作“仁珏”。日子久,妻子慧容开口说,也取个小名儿罢,日后好唤些。明焕正临帖,见乳母怀中仁珏,正睁着晶亮眼睛看他动作。他倏忽想起言秋凰在他手心里写两个字。“东山携粉黛,绛帐列凰鸾。”“大鸾”应是她自己,便不觉间落到纸上。女婴又哭起来,慧容看,说,这丫头鲁直得很,命硬。得有个名字衬得才好。她便提笔,蘸墨,将那“鸾”下面圈,改成个“蛮”字。
叫“”女孩长大。眉目轮廓渐渐清晰,知道底里人,便有些联想。明焕也看出,与大女儿丰美不同,这孩子俏得凛冽清冷。性情也是,不偎人。说话做事自有股拗劲儿。慧容便时不时在人前说,唉,这闺女刁蛮,倒像足们左家人。她将话说在明面儿上。明焕便知道,内里是对格外分保护。个中用心,“视若己出”也难尽其意。他心里生起感动,更觉愧歉。到开蒙年纪,聪颖,非同辈可比。须臾十行,过目成诵。两夫妻端坐着,听她朗朗地背〈陈情表〉。都没有说话,相视眼,彼此都觉得有些安慰。
明焕并不知道,此时言秋凰已经来到襄城。沪上番蹉跎,开罪黑道上人。走也是走,不走也是走。没容自己多想,舟车兼行,便来到这座陌生城市,寄身于叫做“荣和祥”戏班。三个月后,因口耳相传,明焕慕名而来。当艺名“赛慧真”女伶在台上个亮相,他不禁心下颤。
明焕等在戏院门口。言秋凰款款走出来,看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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