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却听见琴声戛然而止。人们看见头发花白琴师,以个十分痛苦姿势,慢慢倒在地上,开始抽搐。班主慌,急急地走到台前。看眼,整个人都六神无主起来。他招呼声,几个跑龙套小子,将琴师扶起来,架出去。班主走到明耀跟前,几乎半跪下来,说,老爷,他这毛病,几年未犯。今天寒凉,也怪该死。
明耀强自镇定,横扫他眼。管家低声说道,快,换个上。
班主脸发白,嗫嚅道,今儿本带两个琴师来,可锦月楼那边,硬给湘绣姐点名截个去。
明耀面色猛然变,闷声说,好你个沈德荣,过寿,你倒是由得个老鸨儿胡作非为。
众人听不清爽这番对话,只见沈老板并不矮小身形,正点点地塌陷下去。明耀身旁和田,本闭目养神。这时候睁开眼睛,淡淡笑,说道:三爷,在下倒有个救场愚见,不知当讲不当讲。
着是寒素些。男人径自走到明耀面前,作个长揖,道:三老爷,恕和田来迟。
明耀赶忙起身,脸上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仁桢也认出来,正是和田润。她倏然忆起与和田初见时情形。这身装束,口清晰国语夹着浅浅襄城口音,仿若地道中国男人。除去那目光中点硬冷。
明耀笑容勉强而恭谨,说道:哪里哪里,冯某有失远迎。
和田笑,对旁边侍卫挥下手,呈上个锦盒,说,区区薄礼,不成敬意。俗务压身,冯老爷寿诞却不能不贺。况且听说有难得角儿,个戏痴岂能错过。
台下鸦雀无声。
明耀目光顿,只说,中佐尽管直言。
和田放大声量道:早有耳闻,府上四老爷琴艺
和田撩起长袍,施施然在那空位上坐下,对明耀略点下头。明耀与管家耳语。鼓点又重新响起来。
仁桢实实地盯着和田。台上唱是《定军山》,老黄忠个亮相。其他人此时尚有忌惮,和田却嘹亮地叫上声“好”。仁桢心里突然出现烧灼感觉,烧得她阵钝痛。她看着这男人,紧紧捏住拳头。这时只手掌包裹住她手。绵软厚实手掌,用下力。她转过脸,看见是阿凤。阿凤安静地看她,以旁人不知觉动作,将她腮边颗泪拭去。
言秋凰戏压轴。她出场,已是掌灯时分。夜幕深蓝,看不见底,将戏台衬得璀璨。远远有几颗星,格外亮。
众人片悸动。戏单上写是《望江亭》,出来却是手持鸳鸯剑虞姬。然而,她美,只瞬间,将这悸动平复。依稀灯光里,这女人走着台步,步颦,牵动着观者呼吸。待转过身来,如意冠、鱼鳞甲,只见凤斗篷波澜微现,随身段摇曳。仁桢想,“扮上谁便是谁”,这是何其飒爽个言秋凰。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嬴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这个言秋凰,净冷声音,裂帛般,将这夜色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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