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觉得这个女孩,是不同以往所见。不止是学问,是其中见识。有次她轻轻对说,这众年轻人,你性格未免太清冷些。想想,回道,穷则独善其身。她便说,古希腊“犬儒”,放在当下不尽适用。“少年强则国强”,二十多岁正是要昂扬时候。后来见面,她便带来厚厚迭书稿给,看上头是她手迹,实在很美。她说,敬你,所以不怕见笑。这是写小说,梁启超说,欲新国之民,不可不先新国之小说。是读国文,总觉得应该身体力行。只是不知道写得好不好。
回去细细看。女子中将白话文写得如此漂亮,真是不多。在印象中只有个冰心。可又不同,她文笔是有些须眉气概,时有铿锵之音。内容竟是续写《玉梨魂》。写白梨影儿子鹏郎长大,追随何梦霞去日本。回来以后参加g,m军北伐。终感事业未竟,弃戎从商,走上实务救国道路。
这文字里,已无丝鸳蝴气,倒很有译文小说味道。体式却还是章回体,每章入话,都是她自己作首旧体诗。写得极为工整,与正文相得。章节最后,都有她自己制方章子,是阳文“思阅”二字。这是她名字。
心里对她敬爱,这时便又增加几分。可性情,总拙于言表,便想起与个同窗友好商量。谁知这个师弟对说,他打算追求印社吴思阅小姐,无奈人家过完暑假就要回南京去。于是没有再作声。
这样到周末,吴小姐竟默默离开。并不知情,事后才知道是这师弟去送她。后来,他们彼此鸿雁来往,年底便结秦晋之好。只是觉得十分恍惚,终于没参加他们婚礼。此时时局已不十分好,艺术院先是迁址去诸暨,后来又迁去江西贵溪。迁往长沙时,个人去四川江津,将息许久。这间中学教务长是父亲故旧,聘来教书。便应允下来,只觉得,走得越远越好。
中秋前,收到师弟快信,说他获公派就要去法国留学,夫妇同往。只想在临走前见面。在南京见到他们。吴小姐面容和泰,却不着言。们与几个同学同游秦淮。河畔桂花随风洒落,纷扬成盛景,却终于被河水挟裹去。众人只说可惜。吴小姐这时轻轻说,世事如此,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游船后,师弟支开同学,只拉人去喝酒。喝到微醺,他突然握住手,说对不起。问他从何说起。才知道当年吴小姐离开杭州前晚,曾嘱他交给封信。他在煎熬之下,打开信,原来是告诉,她将乘翌日下午三点火车回宁,约在火车站见面。师弟说,他思虑再三,终于将信藏下来。他说,这事让自己悔得很,但“爱”这个东西,是不容人。他在赴法之前,将这封信交给,算是个交代,只望求得原谅。
站起身,目光望向窗外西澄湖。晚风摇曳,有些水鸟骤然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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