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又突然没话。
逸美便问,你不问爹是做什?
仁珏应道,不问,你要想说,自然会说。除非你是等着问,问出来,那又没趣。
逸美就哈哈大笑,对仁桢说,你这个姐姐,是等聪明。
仁桢片茫然,心里想着这两个人,在家里却好像打起哑谜。
逸美说,山东人,谁没吃过疙瘩汤呢。只是离家,吃不上,这才念得慌。
慧容说,那敢情好。今天范老师就留下吃饭,徐婶做几个地道家乡菜,再多打些疙瘩汤。
逸美没客气,高兴地应允。
慧容就说,好,们老先去忙,不妨着年轻人说话。饭做好叫你们。
慧容和奶妈走后,屋里人倒沉默起来,只听见仁桢小声地啜着疙瘩汤。她怕烫,就用勺先舀碗里蛋花吃。
笑说,范老师真是客气,说什冒昧话。只是太劳动,让人过意不去。
逸美便说,不劳动,住得也不远。冯太太,您刚才说,您知姓范?
慧容便又笑,说,桢儿经常念叨你,说你是学校最好老师。虽未见过面,倒好像已经是半个自家人。也别叫太太,生分得很。看你和二闺女年纪也差不离,就叫姨吧。
逸美爽爽快快地叫声姨。
慧容便执她手,说,带你看看桢儿,她已经好大半。要是见你,还不知能乐成什样。
晚饭果然是桌子山东菜。徐婶还特地做些家常吃食,除疙瘩汤,还有韭菜合子,豆腐卷和油炝饼。逸美竟露出喜不自胜表情,说隔这久,都忘这些东西是什味儿。
慧容说,那就要多吃。徐婶也是难得做,们是沾你光,今儿个起来回回味儿。
逸美就夹起只韭菜合子,咬得脆响。嚼几下,不住地点头,说徐婶手艺地道。
徐婶就有些自得,说,做饭这久,还没有被学堂里夸过,还是个女
这时候,仁珏听见逸美说,那假条,是你写吧。
仁珏抬头看她眼,嗯声。
逸美便说,练欧体女子,不多见,看得出是童子功。
仁珏说,个假条看出这多,也是明眼人。
逸美便笑说,小时候,也曾冬悬腕,夏转笔。爹身上虽都是些文人旧杂碎,但传给几本帖子,还是很好。
仁桢看到逸美,自然是喜出望外。只是刚刚闹腾阵,才又吃剂中药,嘴里还含着颗蜜枣,见到逸美,噗声将枣核吐出来。脸上却还挂着苦相。
仁珏从床沿儿上起来,说,你看,成日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范老师来,原形毕露。
这时候徐婶进来,手里端着只碗,嘴里急急地说,小祖宗,紧赶慢赶,打这碗。快趁热吃,肚里天没食儿,可饿惨。
逸美嗅下鼻子,说,真香。是面疙瘩汤吧。
徐婶呵呵乐。可不是哪,们桢儿就好这个。打小就要吃打疙瘩汤。这是们乡野吃食,老师个文化人,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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