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嫂将笙哥儿抱来。多时不见,这孩子竟有些认生,偷眼看看家睦,躲到昭德身后去。昭德说,好小子,爹都不认识,岂不是罪过。你们这家三口算是团圆。云嫂,快吩咐底下人,替姑老爷收拾安顿下。
晚上,昭如与家睦在灯下相对而笑,时间竞不知说什。
家睦说,在家还想着句话,何当共剪西窗烛。这不,说来便也来。
昭如便说,贫嘴。怕是想不是和共剪。
家睦微笑执她手,只道,听说,上海都有洋灯,怕是将来想要剪,都没有机会。
五姨太小湘琴,原是为场上个扣子,未免笑得有些忘情。昭如便想,到底是个孩子,难以处处收敛。这想着,小湘琴却也发现有人看她,便收拾笑容,用丝帕拭拭嘴角,脸正色起来。
待戏散场,昭如与众女眷等着司机将车开过来。谈笑间,尹副官说,看,徐汉臣出来。就见从戏院边门前后走出两个青年。个穿着举止都十分倜傥,是新式做派;另个生得清俊,着长衫,稳重很多。尹副官就说,穿西装叫韩奎三,与徐是师兄弟。几个人便就知道长衫青年,正是徐汉臣,都有些瞠目。原来这唱老生,是如此年轻人。这两个人叫辆人力车。车经过他们,徐将礼帽慢慢戴上,消失在夜幕里头。
立夏后,督办府里原不太好过,闷热得很。昭德便着人到南城门买些冰块来。温度是下来,可冷飒飒,到底是不舒服。
昭如听说年初法租界刚刚开劝业场,竞还没去过。便抱笙哥儿,叫上二姨太道,说去看看。这看,还真见世面,心想,到底是西洋人手笔,倒似到个花花世界。五层大楼,外头建得像个洋人宫殿般,里面却是个大市集。眼花缭乱间,她便也买许多东西,欢天喜地地回来。临进门,却听见云嫂大嗓门,说,太太,你可估摸不着。有人来看您。她正纳闷,云嫂接过她手中东西,到底憋不住笑,说,在厅里呢,咱家老爷来。
她听,步子疾许多。进门,见沙发上,正好端端地坐着个家睦,心里也笑出来。昭德上前,执她手,说,来得正正巧,这妹夫身子还没坐热。正舍不得你,这会儿便到娘家要人来。
昭如便说,家里可好?
家睦轻轻应声
家睦忙起身,说,大姐笑话。昭如在这儿,也不知添多少麻烦。
昭德佯怒道,这回,是不放人。你媳妇儿在这,姊妹大过天。
家睦就有些慌,说,大姐哪里话,这回来,原是因为在开间分号,叫“丽昌”。这不,才将将开张,少不要奔波打点些。
昭德说,呦,原来不是想妹子,枉费这番心机要留人。
昭如见形容肃穆大姐,难得活泼成这个样子。家睦被调侃得束手束脚,她心里也好笑。家睦这几个月,似乎样子又苍青些,想是店里事也不轻省,昭如就有些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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