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如没说话,等她讲。蕙玉便说,太太吩咐开桌打牌,少只脚,原本要找五姨太。现时只是想请你过去,不知能否允?
昭如想想,终究点点头,目光却落到院子里去。
蕙玉叹口气,轻轻说
订只虎头风筝。第二日去取,说是刚刚扎好,只是还未上色。说,不妨事。就这着,就将它带来。昭如再看,便也觉得稚气可喜。她执起风筝,倚着家睦说,赶明儿笙哥儿每年过生日,便给他制上只,要不重样。
第二日,人们便看见个瘦长中年人,在督办府前广场上奔跑,身后跟着个三四岁男娃娃。这盛夏黄昏,气温还有些灼人。广场上没有什人,这大小,便分外惹眼。他们在放风筝。是个模样稚拙虎头,在天空里跌跌撞撞。原本并不是放风筝季节,为让那虎头飞起来,中年人便跑得分外卖力。不远处站着位形容朴素妇人,身后是个英挺军官。
就这样跑着,追着,风筝究竟没有放到天空中去。妇人脸上是淡淡微笑。夕阳光映上她面庞,将这微笑镀上层金。军人看看天色,倒有些焦急,说要去帮帮他们。昭如止住他,尹副官,待你当爹就知道。让他们爷俩儿再玩会儿。
晚上,昭如就着灯给家睦擦药酒。劲儿使得大些,家睦嘴里发出咝声。昭如便抱怨,当自己是二十啷当岁小伙子,跑得没个分寸,现在知道厉害吧。
家睦便笑,这可真是“老夫聊发少年狂”,到底是年纪不济事。停停又说,后天便回襄城去。瞧大姐意思,是想你多留些日子。
昭如沉默下,说,大姐近来是心绪不爽净,再陪陪她也好。
两个人便不再说话,望着酣然人眠笙哥儿。昭如给孩子掖掖被角,忽地想起什,站起身说,着厨房给你炖盅红枣淮山,个多时辰,去看看。
她出门去。虽是盛夏,外面起夜风,就有些凉。她将领子裹紧些,走到院子里。天空里墨蓝片,月亮穿过云,微微亮亮,便又黯淡下去。两点流萤,见人来,便飞舞起来。飞得远,高,也就看不见。
她穿过回廊,快到尽头时候,看见个人,倚着栏杆,似乎也有点出神。她辨出是姐夫二姨太蕙玉。走过去,没待打招呼,蕙玉先看到她,忙不迭地行礼。只是声音极清细,边仍有些余光扫过。她看过去,回廊后园子里,隐约还有个人。再看看,是五姨太小湘琴。这女孩将自己藏在月影子里头,手里比画着,口中开阖。
蕙玉喃喃,瞧这作科,大概是出《甘露寺》。听说她最近总望戏园子里跑,看来是没有错。昭如看着蕙玉,脸上神情十分平静,眉目间也不见起伏。这女人出身梨园,却是几个姨太太中做派最平朴个。段时日下来,两个人倒是也有些话可说。蕙玉便说,卢夫人,想央你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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