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冰面。他用力推着湖面上
冰，用拳头拼命砸冰，但他胳膊已经没多少力气
。他再也无法坚持下去，再也无法推动任何东西。周围世界开始模糊起来，模糊成湖下寒冷黑暗。除寒冷，他再也感觉不到任何东西。
简直太荒唐可笑。他想，然后回忆起还是小孩时看过
部托尼・柯蒂斯主演老电影，
应该背转过来，把冰向上推压，然后把脸贴到冰上，找到些空气。可以再次呼吸，肯定有些地方还残存着点空气。但他只是漂在水中，全身冻僵，没有任何块肌肉可以动弹，哪怕生命攸关（情况确实如此）也无法再动弹次。
寒冷变得可以忍受，甚至开始温暖起来。他想：就要死。这次他感到是愤怒，是来自心底狂怒。疼痛和愤怒让他爆发出力量，他挣扎着，挥舞着，让听天由命不再
半陷在湖底淤泥中。影子心想，在汽车出现之前，不知道他们用什
东西充当破冰车，拖上湖面。
他知道，毫无疑问，每辆车子后备厢里都有个死掉孩子。湖底有几十个孩子⋯⋯他们每个人都曾被藏在冰面上，藏在全世界每个人眼皮底下，藏过整个寒冷冬天。当冬天结束时候，他们每个都随着车子落进冰冷湖水中。
这里就是他们葬身之所：莱米・霍塔拉、杰茜・拉瓦特、桑迪・奥尔森、周明、萨拉・林奇斯特，还有其他人，他们所有人。他们躺在安静、冰冷⋯⋯
他用力拔脚，脚被紧紧压在车身下面，而他肺里压力已经越来越无法忍受，耳朵也阵阵刺痛。他慢慢吐出肺中空气，无数气泡出现在他眼前。
马上，他想，要马上呼吸到空气，否则就要憋死。
他弯下腰，双手放在汽车保险杠上，想尽办法用力推它，甚至把身体用力顶在上面。可惜车子依然不动。
这不过是汽车空壳，他告诉自己，他们取下发动机，那是车上最重部分。你可以做到，只要继续用力推。
他继续用力推。
车子移动速度慢得令人恼火，每次只移动英寸，车子向前慢慢滑到淤泥中，影子终于把脚从车下淤泥中拔出来。他用力踢，想推动自己在冰冷湖水游动。但身体纹丝不动。是外套，他提醒自己，外套太重，或者卡住什东西。他从外套里挣脱出胳膊，麻木手指摸索着拉开冰冻拉链，然后从拉链两边挣脱出双手，感觉外套已经扯开。他匆忙甩掉外套，用力踩水向上游，离开那辆车子。
他只有种向前冲感觉，但感觉不出来到底是在向前，还是向下。他努力憋住气，头和肺都灼烧样疼，他已经无法再忍受，他确信自己马上就要憋不住开始吸气，在冰冷水中呼吸，然后死掉。就在这时，他头撞到什坚固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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