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在想啥,安妮?”她厉声问道。
“在想象,该对林德太太说什好。”安妮神情恍惚地答道。
安妮就这样喜气洋洋、容光焕发地出现在林德太太面前。这时候林德太太正在厨房窗前干着针线活。见林德太太,安妮那喜悦劲消失,脸上每根线条无不显露出痛苦悔过之情。安妮开口前,突然跪倒在雷切尔太太跟前,伸出双手,番恳求之意,这情境把对方惊呆。
“啊,雷切尔太太,实在后悔极。”她说话时声音颤抖,“无法用言语表达自己悲哀,即使用尽词典里全部词语也难以表达。请你尽情地想象下,对你态度有多恶劣——这是丢尽亲爱朋友马修和玛丽拉脸面,是他们俩让留在绿山墙,
安妮若有所思道,“实说吧,说后悔现在真后悔。昨晚丝毫不感到后悔。实在是疯,疯整整个晚上。知道自己都干些什,因为夜就醒三次。每次醒来时候,气得发疯,到今天早晨,气全消,不再生气——反而觉得糟糕透,后悔也来不及。真为自己感到脸红。可是这会儿还没到去向雷切尔太太说这话分儿上。那太丢人。已打定主意,情愿永远被关在这里,这总比去赔不是强。不过还是——还是为你什事都肯干——要是你真要——”
“可不是,是要你那办。楼下缺你冷清极。这就去把事儿结吧——这才是好姑娘。”
“好吧,”安妮顺从地说,“玛丽拉进来,就跟她说感到后悔。”
“这就对——这就对,安妮。可别告诉玛丽拉对你说过这事,要不她可能认为这是在多管闲事,可是答应过她不过问。”
“就是野马也拉不出心中秘密。”安妮庄严地作出保证,“野马怎能拉出人心中秘密呢?”
这时候马修已经走,此行会这顺利,他感到十分吃惊。他急忙逃到牧场最远角落里,免得玛丽拉怀疑他在楼上搞什鬼名堂。玛丽拉呢,刚跨进家门,就听到楼梯栏杆上传来个悲切切叫唤声“玛丽拉”,不觉又惊又喜。
“什事?”她说着进厅堂。
“已经后悔不该发脾气、说粗鲁话。心甘情愿把这话说给雷切尔太太听。”
“很好。”玛丽拉只简单地说两个字,没有把宽慰之心流露出来。她直在琢磨,如果安妮执拗下去,该怎办。“挤完奶就带你过去。”
于是,挤完奶,玛丽拉和安妮上小路,玛丽拉昂首挺胸,得意扬扬,而安妮则没精打采,垂头丧气。不过走完半路,像是着魔似,再也见不到安妮垂头丧气神情。她昂着头,迈着轻快步子,眼望着夕阳映照天空,焕发出种压抑着振奋精神。玛丽拉看到安妮这变化,很不以为然。她这是去见被她得罪过林德太太,应该怀着温顺悔过之心,可她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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