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几乎很少在天黑前进来过这些巷弄,少层层叠叠俗艳霓虹加持,在冬日残阳下,这区显得比印象中破旧。隔着巷子两公尺不到宽度,他朝对面MELODY店门打量。铁卷门只拉下半,招牌灯在警察与救护人员阵忙乱进出中还是忘关。白昼里那店面外观像张人脸,眨着未眠眼,咧开嘴正对着他笑。
走过街,把铁卷门拉起,进酒吧里再用高脚椅抵住大门。西晒冬阳虽已没有温度,但比清晨时仍要来得耀目许多,让人觉得屋内顿时像被消毒似,空气也瞬间流通而冲散不少那种积压多年陈旧怪味。
走进吧台,开始摸索着所有电源开关,试按好几个,才终于确定把屋外灯箱招牌给熄。
看起来这店里除几瓶还没开过威士忌,没有其他值钱东西。
隔壁卧室里小闵又在说梦话。
这突如其来惊扰,让正在思索中他时误以为,那个声音又再度来偷袭。
与小闵直各有自己卧室。少般人正常作息,两人仅有睡眠时间显得格外珍贵,容不得彼此不同睡眠癖性来搅局。像是小闵就经常梦话连篇让人发毛,他则总会因鼾声如雷被半夜摇醒。勉强适应周,终于还是不得不分房。
竖起耳朵,侧听会儿隔墙梦呓。若不是知道小闵有这习惯,乍听会以为,房里有另个人正在与她对话。
都是未完成句,仿佛对方非常善解人意,只需要点到为止。从那软绵低吟语气可以判定,梦里小闵,显然比在清醒时候开心。
有人爱过。
员警又把照片递给另位,对方也是瞪大眼睛端详半天,然后跟他同事交换个“现在该怎办?”表情。
“你觉得呢?”
“不是那确定。”
“这叫作摸蛤仔兼洗裤①。”
是谁在她梦里?
◎
翻来覆去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入睡,几个小时后,他便放弃继续这样辛苦地与睡眠搏斗。有种恍惚感觉,半梦半醒间直急着要找某样东西。寤寐不明场景,昏暗视线,竟有几分与那家酒吧类似。坐起身,只记得最后这点印象。看表,怎才下午点半?
随便梳洗下,拿机车钥匙,他轻手轻脚地又出门。
到医院,发现手术虽然已结束,但病人还在恢复室,尚未送回病房。阿龙又骑上摩托车,在七条通附近巷子里兜圈。
“还是小心点好啦!”
那两个员警彼此间对话,始终像在打什哑谜似。
之后被带回去派出所又再做问话,阿龙始终不解所为何来,不是已经确认,既非抢劫也无人行凶吗?在黑夜黎明交界刻所听到那声音、那张皮夹里照片、照片中人,这切究竟有什关联?更让他难以释怀是,那声音,如果不是自己幻觉话?——
“是中风……千万别移动他……”
那是个听起来十分疲倦而低哑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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