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薛桂生从来都是尊敬有加。可今天,她突然感到,这家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大阴谋家。他翘起兰花指,也是那恶心、做作。秦八娃也是从来没有如此丑陋过,尽管那眼睛过去就是“南北调”。有人说,那是对还没有进化过来古生物眼睛:只是仰望着天空,只是扫描着大地。他眉毛昔日就是两只相背而去“小蝌蚪”,但今天看上去,就更像个老戏舞台上,总在暗中摇着鹅毛扇“大丑”。在她生命最艰难时候,他们竟然合谋着,把自己朝秦腔舞台边缘上推。并且推得如此决绝,如此心狠手辣。
她绝望。
尽管宋雨是自己养女,其实也就是自己从来没有另眼相待亲闺女。她也希望孩子既然唱戏,就得唱好,就得唱成台柱子,唱成秦腔响当当名角。可不是现在。不是今天就站出来跟自己抢主角,抢名头,抢位置。自己才刚过五十岁,还有好多戏要唱呀!舞台中心她是会让出来,尤其是让给自己女儿,但不是今天。今天就让她退场、谢幕、下台……真是太残酷太残酷太残酷。她觉得这是比那些毁灭她谣言、“黑材料”,更让她深受伤害事。
她慢慢站起来,甚至还摇晃下身子。
薛桂生用兰花指扶她把。她怔怔,把推开“薛兰花”,愤然走出秦八娃写戏房
,等二度完成时,宋雨也该是年满十八岁人。”
忆秦娥双手微微有点颤抖地说:“你……你不是答应……再为写部吗?”
秦八娃两只眼睛分离得很开很开地说:“没有觉得这部戏不是为你写。”
“明明是……”忆秦娥激动得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秦娥,宋雨是你收养孩子。她排两个折子戏,也都是你手把手教。团里所有人,几乎都自然而然地把这孩子叫小忆秦娥。为她写戏,把她推上秦腔舞台中心,难道还不是在为你写吗?”
忆秦娥说不出话来。
她悲凉感,是从心底慢慢抬升起来,直到手脚都有些冰凉。
这时,薛桂生也突然来看秦八娃。他见忆秦娥是这般魂不附体神态,就有些不明就里地看看秦八娃。
秦八娃继续说:“秦娥,培养这帮孩子,是秦腔事业需要。托举宋雨,觉得既是省秦需要,也更是你需要。你艺术生命,走到今天,唯有依托徒弟演进,才可能继续延展下去。否则,等到你六十岁时候,这帮孩子已二三十岁,再站不到舞台中间,切也就晚。已是七十七岁人,真感到写戏有些力不从心。但看你女儿宋雨折子戏,觉得这生,若不为这个孩子写个戏,生命可能都是不完整。这里面有对秦腔感情,有对个好苗子感情,更有对你忆秦娥感情啊!觉得,是在为你赓续生命哪!”
无论怎说,省秦上个原创新戏,主角已不是忆秦娥,这让她还是突然感到生命致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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