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人没看见,却把只鞋跑丢。回到灶门口,还让婆在她头上磕“毛栗壳子”。把她眼泪都快痛出来。婆说:“不知你凑啥热闹。戏子来就要开饭,你还有闲心到处乱窜。”说完,把疙瘩猪心,就塞进她嘴里。还用半张油乎乎皮纸包疙瘩,让她藏好,说晚上拿回去给弟吃。忆秦娥妈妈演几天戏,她只正经看过几段。那还是她跟婆到后台送洗脸水,站在侧台瞭几眼。她多想多看几眼呀,可婆说:“戏子演完戏就要吃饭,洗妆,们还能看成戏?要能做饭看戏两不误,这好事情,恐怕村长早安排人家亲戚来干,还能轮到们。你就安生烧你火吧。戏就那样,故事婆都能给你讲。今天演《白蛇传》。白蛇是个妖怪,可是个好妖怪,是条白蛇精变。蛇精变成个大美女,就像忆秦娥那样大美女。有天游西湖,她看见个叫许仙读书人,个美男子——比你爹长得都好看——她就喜欢上……”婆确讲得有鼻子有眼,就像故事是她编样。后来她正式看忆秦娥妈妈演《白蛇传》,真跟婆讲也差不多。婆还给她讲《游西湖》《铡美案》《窦娥冤》这些戏。也都跟她后来看戏情模样。婆说:“这些故事,村里老辈子都会讲。好些戏,都是成几十遍地看呢。”她问:“看几十遍为啥还要看呢?”婆说:“这就是看戏妙处。村里老辈子人,都爱看重复戏。是看哪个角儿比哪个角儿演得好,唱得好,功夫硬扎些。真懂戏,是不需要睁开眼睛看。只眯着眼睛听,就知道谁是唱戏把式。听着听着,谁把眼睛睁开,那就是发现唱得不对劲。眯缝着眼睛,吧嗒着旱烟,用头点着戏板眼,那才叫真看戏,真听戏,真懂戏呢。”
灶房离舞台不远。婆在切菜、炒菜之余,果然有时是要竖起耳朵听阵,并要把忆秦娥妈妈赞叹几句。婆说:“是大把式,忆秦娥才是唱秦腔大把式!”
再后来,说忆秦娥妈妈就把她看上。看上原因,直到很久后她才知道,就因为她烧火。说妈妈在过去,也是给人家剧团烧火做饭。有个大胡子,后来她也叫过爸爸,来跟婆商量好几次。他们到底咋说,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家里破房子,大胡子爸爸是答应给翻修钱。他还给婆和弟弟都买新衣裳。还给弟买好看书包。至于还给些啥,她就不知道。是婆告诉她说:“你要到省城过好日子去。咱宋家前世辈子烧高香,你被秦腔皇后看上,要收你做亲闺女呢。这下,你辈子都有戏看。”她说不去,舍不得婆。婆说:“瓜娃哟,你这就算是掉进福窝,哪有不去道理。留着,将来就是跟个没出息男人。好,还能出门去打打工,挣点小钱。不好,辈子就是戳牛沟子,犁地、耙田命,能有个啥出息?还是去吧。女娃子在农村,那就是芝麻扁豆,再泡,也没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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