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团长是初八大早,收到这封署名“广大戏迷”来信。开始他念得很严肃,很认真,念着念着就笑。他能感觉到,这是刘红兵口气。即使不是他写,也是撺掇人写。他就把信撂在边,没理睬。到初八晚上,刘红兵就找上门来,说:“单团,你真格不管这事,任由那‘娘儿们’胡来吗?你没听观众反映成啥,都说剧团是文明场所不文明呢。别人不管,但老婆得管。你要再让薛桂生这样演下去,就让老婆罢演。”单团长也知道刘红兵是吓唬他,他还能管住忆秦娥?只是他也不想让刘红兵再这样无端滋事。他就跟封导商量,看能不能改改舞台调度,让他们搂得松些、轻些。意到就行。封导还坚决不同意,说:“这样尺度,在过去封建时代也是可以。夫妻生活,哪有不搂搂抱抱。再说那种生离死别场面,两人身子裂多远,哪来感情?让观众怎进戏?”封导再表示,舞台调度坚决不改。他还说:“刘红兵没这个胸怀,就别找演员当老婆。那人家电影里,演员还要在床上脱光折腾呢,还不把他刘红兵气死?”封导甚至斩钉截铁地说,“不要惯他瞎瞎毛病。还能让他牵着神圣艺术鼻子走?看不惯别来看。你没听听观众反映,剧场都炸锅,说省秦好戏连台,是真正把秦腔振兴呢。”单团也说不过封导,就又暗中给薛桂生商量,让他搂轻些。说做个“搂抱状”就行。可这个薛桂生,哪是盏省油灯?他端直说,除非不让他演,要不然,他是绝对不会自亵渎艺术。他还翘着兰花指,十分激动地说:“为艺术,可以牺牲切,直至生命。”弄得单仰平还真没话。刘红兵见写信、直接跟单跛子面谈,都不起作用,就又找那“娘儿们”谈话。结果那“娘儿们”还硬得邦邦,根本与他免谈。说要谈,让他跟导演、团长谈去,他只为艺术负责。刘红兵也不敢再为这事跟忆秦娥朝翻地闹,就只好十分揪心地继续看着、忍着、受着。并观察事态是否在进步恶化。他内心真是太挠搅,怎找这个老婆,见天要在台上跟别男人恋回爱,入回洞房。关键是搂抱尺度都大得很。这鬼职业,实在是让他太苦恼。
想来想去,刘红兵觉得只有对忆秦娥好。唯有对忆秦娥好,她才不可能在搂搂抱抱中,节外生枝,感情出岔。他越发地为忆秦娥献起殷勤。每晚演出卸妆完,无论忆秦娥喜不喜欢,都是他亲自扣领扣,围围脖,披风衣,系腰带。越是人多地方,他越是黏糊得紧些。尤其见那“娘儿们”,他还故意吹起《喀秋莎》口哨来。那“娘儿们”下戏,倒是挺规矩,不与任何人攀谈、打招呼。他(刘红兵心中是她)只端端坐在化妆台前,闭上眼睛,像死人样,在那里耷拉很久后,才慢慢卸妆离开。有人说,“娘娘”是在扎大艺术家势呢。刘红兵听说好多大演员,在演完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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