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舅开始还不愿意,觉得这是秃子头上虱子,明摆着事:宁州剧团要落实他“朱五条”,想朝业务上拧,不请他胡三元回去把控“武场面”,能行?他心里还自热煎好长时间呢。后来听说,人家根本就没有请他回去意思,他才咯噔下,把心凉下来。他觉得朱继儒也就是个爱好龙叶公。龙真来,还把他吓得声都不敢吱。可在街上当临时搬运工日子,实在不好混,加上他对朱继儒还是有些好感,觉得去给老朱低个头,也没啥。他就空脚吊手地去。
老朱倒是对他很热情,又是泡茶,又是点烟。可说起正事,就往边胡扯:不是问劳改场有几个砖瓦窑,就是问那里边让不让抽烟喝酒,还问号子里上厕所咋办。房里蹲个粪桶,是不是臭得要命?胡三元直把话朝业务上引,说他在里边享受特殊待遇,跟普通犯人不样,负责组织监狱演出宣传队事呢。他说他不光给犯人排戏,还给警察排呢,吃喝有时都是警嫂给特殊做。连鼓板、鼓槌,套响器,都是场领导亲自批准,他“带着”两个警察起到省上乐器店购买。连警察最后都混得跟自己哥们儿兄弟样,可以扳手腕、摔跤子。可朱团长偏要问他:“那砖瓦窑砖,都卖给谁?”“口窑次能烧多少砖?”“烧砖时,是不是犯人都光着屁股跑出跑进?”“不过都是男人也无所谓噢。”气得他嗵地起身走。他回去跟裘存义说:“朱继儒取‘副’字,扶正,人就变。变得高高在上、好打官腔。原来那个朱继儒不见。”苟存忠、古存孝、周存仁、裘存义几个老师,又集体给他做工作,让他继续去缠。说他们这边,会帮着唱“里应外合”这出戏。
她舅就又去缠。
开始朱团长还沏茶、发烟。后来茶也懒得泡,烟也懒得散。他来,人家就起身说,县委通知他开会,立马得动身。这理由说多,她舅甚至还当面揭穿过:“你前几次哪里是去县委、z.府开会。见你出去,就朝河边溜。倒背个双手,顺着河沿,从东溜到西。估计走,就又车身回来,当不知道。你是怕见胡三元哩。”整得朱团长嘴直张,还说不出话来。再后来,他来时,就见朱继儒又熬上中药。宽阔额头上,又搭上他当副主任那些年特别爱搭湿毛巾。嘴里还哼哼着,像是哪里很痛样子。她舅知道,排练场那边,戏快要停摆下来。说郝大锤只去跟两三天排练,就把四个老艺人气得快上吊。
眼看离春节不到个月,古存孝老师他们还真把排练给停下。只私下让易青娥不要松劲。他们几个都说准备要回家过年。朱团长被整得没办法,只好把几个老家伙叫到家里,脸上做着怪表情,边喝着中药,边说:
“你几个老东西,没个好货,硬是把朝死里坑呢。也不知胡三元都给你们吃啥药,非要让他回来敲。离张屠夫,还真要吃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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