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清楚,偏让宋师炒次回锅肉,还蒸回包子。气得廖师在房里都想跳起脚来骂,说:“看把回锅肉糟蹋成啥,回锅肉还能炒得巴锅,真是亏他宋光祖八辈子先人。看看这豆腐包子,馅子炒得没点味道不说,酵面还没发到位,个个蒸得青干干,跟鬼捏样。这也能叫包子?上边炸口子,底下漏沟子,那不是包子,是漏勺、是笊篱、是烂屁股猴。”其实,易青娥觉得,无论炒肉片,还是豆腐包子,宋师“掌做”,都掌得挺好。可廖师就要骂,谁也没办法。
在宋师“掌做”十几天里,裘伙管不仅安排人来帮灶,而且有时他自己也来搭把手。易青娥就觉得特别轻松,心情好像也特别舒畅。宋师知道她在学戏,就鼓励她说:“娃呀,要学就好好学。这单位做饭,不像人家大饭店厨师,有前程,能学下好多东西。人家那才是个正经手艺人。像咱们这样,就是谋生糊口哩。们年龄大,吃这碗饭,稳稳当当就挺好。可你还小,还是张白纸哩,就得想点其他门路。唱戏这碗饭,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小时苦,大争名争利累。不过把戏唱名,也是不得事。你个女娃娃,又没念下书,吃唱戏这碗饭,倒是个路径。你抓紧学你戏,有些事,能替你担,都替你担。廖师再说,你不管他。他就是那张碎糟糟嘴,辈子不把嘴架在别人身上说,不唠叨人,就不是廖耀辉。”
虽然宋师管事那十几天,给易青娥留不少学戏时间,可廖师却有下没下地叫她。廖师跟宋师宿舍,就在厨房隔壁,随便喊,都能听见。何况廖师每次故意把声音喊得很大,生怕谁不知道,他廖耀辉虽然重伤在床,可还坚持“卧阵指挥”着。易青娥也有好几次,故意装作没听见喊,到廖师房里,廖师就不高兴。有几回,他还捎枪带棒地说:“咋,才受点伤,几天没拿事,就失势?连你个使唤丫头都叫不答应?”易青娥没话,爱说啥让他说去。廖师说完易青娥,又要捏撮冰糖,朝她嘴里塞。她把嘴闪开。廖师还说:“哟哟哟,还生气?嘴还噘得跟大炮辣子样。碎碎个娃,怕师傅说咋?师傅也是心疼娥儿。”易青娥就走。
后来,廖师又叫,她不得不去。廖师先说宋光祖菜、饭。说老宋都快活大半辈子人,还没半点长进,做饭、炒菜永远都跟猪食样难吃、难闻。他恨自己手指头、脚脖子,半月动弹不得,让全团职工都跟着遭罪。有天,晚上都十点多,他突然通知开会。开完会,他还咋都不让她走,又大讲起厨师刀工来。是宋师在外边拉起“风箱(打鼾)”,他才从刀工扯到他腿,说条腿好像有些麻木,让易青娥给捏捏。
易青娥不想捏,但还是捏。捏着捏着,就出事。并且是出很大事。
这事,甚至成易青娥辈子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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