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朗烦躁而困惑。
很少有人和他这样认真坐下来讲述人生道理,更没人能说到他心里去。
他是彻底野生野长孩子,没懂事就被妈丢下,养父根本不管他。外婆只懂管他吃饱饭,学校老师更是无法驯服这野狼样孩子。
既然没有得到过呵护,也就从来不知安全感是个什滋味。
永安对于盛朗来说,就是危机重重原始丛林,到处充满捕食者。而这只小狼崽子只有口獠牙,副拳脚可以用来自保。
“他们嘲笑!”盛朗低声怒道,“明明不是错……是那个变态……”
他脸羞耻地涨红。哪怕是他这样粗野人,有些话也难以启齿。
“小伙子,”林安文在旁搓着艾条,语重心长道,“人在这世上,总是难免和别人产生争执。可是除打架,还有许多别办法能解决纠纷。事实上,拳脚能解决问题,反而是最少。”
盛朗闷着没啃声,不大像听进去样子。
不过林安文反正看不到,睁着双瞎眼继续说:“人做事呀,要考虑个风险和回报。你冒着断胳膊短腿,甚至丢命风险和他们打架,最后得到什回报?你就算打赢他们,他们疼个几天,难道就不会继续嘲笑你?”
林安文是个镇定从容家长。
儿子冷不丁带回来个打架受伤朋友,他也没多问什,拿出药水绷带,让林知夏给他朋友处理伤口。
盛朗洗过澡,穿着林安文旧衣裤。衣服还显得十分宽大,裤子竟然没长多少。
小孩子身体发育并不那协调,盛朗四肢先步开始抽条,手脚掌都宽大得有点不协调。
林知夏把蘸满碘伏棉签按在盛朗伤口上。
“人呀,都是捧高踩低。”林安文说,“你现在年纪小,没钱,没势,那些势利人当然会欺负你。你将来发达,什都不用做,他们都会过来对你点头哈腰讨好你。”
“那现在呢?”盛朗
盛朗喉咙里有隐隐咕噜声,像头生气中狗。
“必须打!”他咬着牙,目光凶狠,“打到他们再也不敢笑为止!”
“嘴上不笑,心里就不笑吗?”林知夏给盛朗裹着胳膊上道口子。
盛朗轻蔑道:“怕就够。要让他们再恨也不敢找麻烦!”
“幼稚!”林知夏讥笑,“黄飞鸿电影看过吗?人家清朝人都知道,光是靠武功是没用。管你拳头和飞毛腿再厉害,洋人还不是枪就把你给撂翻?你打服个,后面还有百个,千个。你这辈子什事都不干,就专门去和看不起你人打架?”
少年浓密眉毛不易察觉地抽下,俊脸僵硬地板着。
“疼就说。”林知夏说,“人要是感觉不到疼,那就是种先天性缺陷,是病,还是治不好那种。”
“你才有病。”盛朗哼道。
这少年真是满身都是刺,碰哪儿都要被他扎手。
“没你病得重。”林知夏怼回去,“才不会主动去找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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