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此机会,他还欣赏下自己腰部线条:虽然已经四十五岁,但身材保持得
鞋和牛仔裤全泡透(水没到膝盖)。
特德转身溜回陶尔森路,但不敢过马路,因为他看到黑色林肯刹车灯闪闪。他担心沃恩夫人从后视镜看到他,也准备开回陶尔森路。可她没看到他——他把她甩掉。他进入南汉普顿市区,衣服看上去乱七八糟,精神头却没减,他壮着胆走上店铺林立南大街,如果不是心搜寻着可能随时出现黑色林肯,他也许会发现自己那辆1957年款雪佛兰就停在南大街镶框店外面,而实际上他浑然不觉地从自己车旁边走过去,进马路斜对面家书店。
书店里人认识他,当然,每家书店人都认识特德·科尔,但他经常拜访这家书店——定期在库存他所有作品上签名。书店老板和店员还不习惯看到浑身脏兮兮科尔先生,但他们见过他不刮胡子模样——他经常穿成大学生或者工人样子,根本不像什畅销书作家和知名童书插画家。
让人感到最新鲜是他身上血——在拥有百年历史树篱中爬进爬出,他脸和手都划破,书店老板门德尔松(是,这就是他姓)立刻猜想特德也许遇到什事故。这个门德尔松和那位德国作曲家菲利克斯·门德尔松并无亲戚关系,但他要太爱自己姓,要太讨厌自己名字,以至于没人知道他名字叫什,只能以姓称呼他。(特德曾经问过他名字,门德尔松回答是:“反正不是菲利克斯。”)
这个星期五,不知是见到特德血令他兴奋,还是特德牛仔裤上滴下水——他每走步,鞋子都会向四面八方飙水——刺激到他,门德尔松把揪住特德敞开、已经从裤腰里扯出来脏兮兮法兰绒衬衫下摆,用过于响亮声音叫道:“特德·科尔!”
“没错,是特德·科尔,”特德说,“早上好,门德尔松。”
“真是特德·科尔——真,真!”门德尔松重复道。
“抱歉,流血。”特德从容地告诉他。
“噢,别傻——有什好抱歉!”门德尔松喊道,他转头看着旁边名目瞪口呆、表情既崇敬又恐惧女店员,命令她给科尔先生拿把椅子来。“你看不见他流血吗?”门德尔松对她说。
不过特德没有坐下,而是表示想用洗手间。他严肃地说,自己遇到事故,然后就钻进那个只有水池和马桶小隔间,关上门。他面对着镜子评估自己伤情,面编造——这是作家本能——能够简单解释他遇到何种“事故”故事。邪恶树篱划伤他只眼睛,泪水汩汩外流,前额上血水则来自道更深划痕,脸颊上另条划痕流血虽少,但似乎更难长好。他洗手,手掌上伤口刺痛,但手背出血已经止住。他脱下法兰绒衬衫,把沾满烂泥袖子——其中条衣袖还在金鱼池里浸过水——系在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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