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室内开空调,窗户都是关着。沃恩家装空调是为保护房子里收藏艺术品,窗户常年不开。后院花园倒是连着道法式双扇玻璃门,但沃恩夫人警告埃迪,门上安是特制厚玻璃,里面嵌着铁丝网,几乎坚不可摧。
埃迪脱下T恤,包住块石头奋力挥舞,终于砸开门上玻璃,又去找来园丁工具,在铁丝网上弄出足够大破口,伸进手去打开门锁。砸玻璃用石头是花园里鸟浴盆中心摆件,他T恤不仅被这玩意弄脏,还让碎玻璃割破,他决定丢弃T恤,把它和石头留在门口玻璃堆里。
可没穿鞋沃恩夫人坚持让埃迪从法式门把她抱进房子里,因为她不想被玻璃碴伤脚。赤膊埃迪只好抱起她走进房子,还得注意手不要放在她睡袍偏短那边。沃恩夫人轻若无物,几乎只比露丝重点。虽然只抱她会儿,埃迪已经差点被她浓烈体味熏晕,那种气味根本无法形容,他只觉得喘不动气。被他放下时,沃恩夫人感觉到埃迪毫不掩饰厌恶。
“你好像觉得讨厌,”她说,“你竟敢——竟敢讨厌?”埃迪现在站在个陌生房间里,不知道怎从这里走到有水晶吊灯大门口,当他回身寻觅通向花园法式门时,却发现自己刚才七扭八拐地穿过无数道门,已经深陷在各种门廊组成迷宫中,连来路都找不到。
“怎出去?”他问沃恩夫人。
阵狂风袭来,她被吹得左摇右晃。如同声枪响,她身后房子大门砰然关闭。
“天。被锁在外面!”她对埃迪说。
“别处门有没有没上锁?”他问。(这种豪宅,肯定有十来个出入口!)
“以为特德会来,他喜欢所有门都锁着。”沃恩夫人说。
“你没在外面藏把应急钥匙?”埃迪问。
“你竟敢讨厌?”她重复道,“你自己又有多高尚?”沃恩夫人问。
“求求你……想回家。”埃迪告诉她。语毕,他才意识到自己嘴上说和心里想“家”都是新罕布什尔埃克塞特,不是萨加波纳克。埃迪想回他真正家。他有个辈子都没能摆脱弱点:喜欢在年纪比自己大女性面前哭,他曾当着玛丽恩哭过——现在又开始当着沃恩夫人哭。
沃恩夫人二话没说,抓住他手腕,领他穿过美术馆般豪宅,来到悬挂水晶吊灯前厅。她冰凉小手抓过来时候,就像鸟爪子,他觉得手腕上似乎擎着只虎皮鹦鹉。沃恩夫人打开前门,把埃迪推进风中,狂风钻进门缝,房子里传来扇扇门依次关闭声音,
“让园丁回家,特德不喜欢园丁在周围。”沃恩夫人说,“园丁有应急钥匙。”
“你就不能给园丁打电话吗?”
“用什打?”沃恩夫人咆哮道,“你得破门进去。”
“?”十六岁小埃迪说。
“你知道怎破门,对吧?”瘦小黝黑女人问,“可不知道!”她哀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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