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姑娘说。她伸出胳膊,埃迪把她从床上抱起来。
他们穿过没开灯走廊,两个人都清楚走廊两侧墙上挂满死去两个男孩照片,各种表情都有,幸好现在光线昏暗,看不真切,走廊最远端,埃迪房间透出明亮灯光宛如指路烽火,灼灼燃烧。埃迪抱着露西走进客用浴室,两人默然无语,凝视玛丽恩在伏尔泰堤道酒店照片。
过会儿,露丝说:“这是早晨,妈妈刚睡醒,托马斯和蒂莫西钻进被子里,爸爸拍照片——在法国。”
“在法国,对。”埃迪说。(玛丽恩告诉过他,酒店在塞纳河畔,这是玛丽恩第次去巴黎——她儿子们唯次。)
露丝指指比较大那只脚。“托马斯。”她说。接着指着小点那
“你梦见什啦?”埃迪傻愣愣地重复道,“啊,不知道。又不是你。你梦见什啦?”
“告诉!”孩子命令道。
“可做梦是你呀。”埃迪说。
“哦。”四岁小姑娘说。
“你想喝水吗?”埃迪问。
钟前,脑袋抵着玛丽恩胸口埃迪还能用太阳穴感觉到她心跳,可现在他觉得玛丽恩心脏不动。他抬头想看她脸,岂料她动作更快,早已转过去背对他。这次,她肩膀没有半点抖动迹象,腰板挺直,脊背僵硬。他转到床另侧,跪在她身旁,看着她眼睛。她眼睛是睁着,眼神却很冷漠;她嘴唇紧闭,抿成条线,可她睡着以后嘴巴却是微微张开,而且唇形很饱满。
“对不起,”埃迪小声说,“再也不问。”但玛丽恩没有反应——脸上仿佛戴面具,身体像块石头。
“妈妈!”露丝叫声传来,玛丽恩恍若不闻——眼睛都没眨。埃迪吓呆,等着四岁小孩脚步声出现在主浴室里。但露丝还在她床上。“妈妈?”她叫道,语气比刚才犹豫,带着丝担忧。没穿衣服埃迪踮着脚走进主浴室,把条浴巾围在腰上——比选择灯罩聪明多。然后他尽可能不出声地往走廊方向撤退。
“埃迪?”露丝问,声音低低。
“哎。”埃迪自,bao自弃地回答。他紧紧腰上毛巾,光着脚慢慢穿过浴室,往露丝房间走去。他不敢让小姑娘见到玛丽恩木雕泥塑般样子,唯恐她更加害怕。
“好吧。”露丝回答。埃迪跑出去拧开水龙头,等流出来水变凉,才接到杯子里端给她。
喝完水,把杯子还给他时候,她突然问:“脚去哪儿?”
“在照片里,直都在。”埃迪告诉她。
“它们怎?”露丝问。
“没怎,都好好呢。”埃迪向她保证,“你想看看它们吗?”
埃迪进门时,发现露丝静静地坐在床上。“妈妈呢?”她问。
“她睡觉呢。”埃迪撒谎说。
“哦。”小姑娘说。她望望埃迪腰上系毛巾,“你洗澡?”
“对。”他继续撒谎。
“哦,”露丝说,“可梦见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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