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特德含糊地答应着,但即便是如此简单回答,也比露丝从母亲那里得到回应多——玛丽恩连“死”这个字都从来不说。特德和玛丽恩都不信教,他们不会给女儿描述天堂是什
露丝把杯子递还给父亲,说:“给讲讲托马斯和蒂莫西吧。”特德叹口气。过去半年来,女儿对死亡表现出难以抑制兴趣——没什好奇怪,她三岁时就能认出照片上谁是托马斯、谁是蒂莫西,只有看到兄弟俩婴儿时代照片,她才会偶尔弄混。父母给她讲过每张照片是怎来——拍摄者是妈妈还是爸爸,托马斯和蒂莫西当时哭没哭。但两个男孩“死”新近才成为露丝感兴趣话题。
“给讲讲吧,”她又对父亲说遍,“他们死吗?”
“是啊,露西。”
“死意思是他们坏掉吗?”露丝问。
“嗯……他们身体坏掉,是。”特德说。
纸塞回上下牙之间。特德关上浴室灯,不久,埃迪·奥哈尔会在这间浴室度过段荒唐时光,做些十几岁孩子爱干傻事——比如淋浴时磨蹭个没完、用掉全部热水什。
露丝父亲关二楼长廊灯,托马斯和蒂莫西照片在这里完美地排成排。露丝觉得——尤其是在她四岁时那个夏天——托马斯和蒂莫西四岁时照片好像特别多。她后来怀疑,母亲可能最喜欢四岁左右小孩,说不定正因为如此,她母亲才在她四岁那个夏天结束时离开她。
被父亲塞回下铺被窝里时,她问:“们家有老鼠吗?”
“没有,露西,”他说,“们家墙缝里没有东西。”但父亲给她晚安吻之后,露丝直没睡着。尽管那个从做梦时就直跟着她声音没有再回来——至少那天晚上没回来——露丝明白,有东西潜伏在她家墙缝里,她死去两个哥哥不只住在照片里,有时也会出来走走,他们以各种你看不见方式存在着,但每种方式你都能感觉得到。
那天晚上,打字机声音传来之前,露丝就已经知道父亲还醒着,而且他不打算回床上睡觉。她先是听到特德刷牙声音,然后听见他穿衣服——拉上拉链,趿着鞋子走来走去。
“他们在地底下?”
“他们身体在那里,没错。”
“可他们不是全都没有,对吗?”露丝问。
“嗯……只要们还记得他们,就不会全都没有,只要他们在们心里,或者说脑子里。”她父亲说。
“就好像他们在们身体里面?”露丝问。
“爸爸?”露丝叫道。
“哎,露西。”
“想喝点水。”
她不是真想喝水,但父亲打开水龙头之后,会让水直流,直到它变凉,她觉得有趣;她母亲则是开水龙头就伸过杯子去接,所以水是温,带着水管内壁味道。
“别喝太多,不然老想尿尿。”她父亲会这样说,但母亲不会管她喝多少水——露丝喝水时,玛丽恩有时候甚至连看都不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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