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
在他面前,切都是现成。
下到山脚,突然,他朝左急拐,绕过卡珊站立土堆,避开她视线,从另条路走进沼泽地。沼泽地里片死寂,稀疏草叶僵直地竖立在泥潭上。泥潭深不可测,名副其实死亡陷阱。发锈积水,不规则地分布着,被太阳照亮,呈粉红肉色,像人体上块块牛皮癣。他踩着隆起草根,艰难地走着。他不需要怜悯,也不需要同情。他感谢她冒着生命危险帮他猎取鳄鱼。但他不能要她照顾和恩赐,他是个男子汉,他要亲手猎杀条真正属于他尹长庚鳄鱼。泽龙康年轻时猎到过条长五米能口吞进头小羊印度鳄。他要超过泽龙康。
太阳当顶,别处空气纯净而又透明,沼泽地上空,漂浮着层黄色瘴气,湿重凝滞,像盖着床尿黄破棉絮。群黑老鸹突然从瘴气中蹿飞起,呱呱凄叫着,在他头顶盘旋,像撑着把黑伞。沼泽地愈加显得阴森可怖。他恼怒地朝乌鸦开枪,霰弹击落四只。他把乌鸦血涂在自己额上、脸上和裸露手臂上,洒在自己衣襟上,据说血腥味是有效诱饵,能引出鳄鱼来,但直到乌鸦血晾干,皴得脸难受极,还不见那畜生来。来吧——来吧——有种就出来较量较量!他向旷野呼叫,旷野传来闷沉回声。
他要向大自然索取,不仅仅是条鳄鱼。关于今后生活道路,关于如何在平凡岗位上作出不平凡贡献,关于如何在这片古老原始土地上实现自己人生价值,关于生命意义,关于死亡内涵……他相信,这切问题,大自然都将会给他种神秘启示。他相信这神秘启示就藏在那条凶猛印度鳄身上。他定能找到它,管它躲到天涯海角,他也定要找到它。他觉得自己全身关节都在膨胀,血液在汹涌,就像春天里蘑菇和竹笋,身上充满种青春活力,种想要去移山填海力量春潮,种不可遏止生命冲动。
草根、泥潭、积水、稀疏灌木丛,他步步朝沼泽地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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