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生听着,”木河沙手稍稍放松些,从牙缝里迸出串粗哑低沉话来,“老子不要你赔狗。你也赔不起。要你记着,对卡珊好,别欺负她
木河沙抱着黄虎,步履艰难地绕过臭水塘,朝班岛河方向走去。
“木河沙,心里明白,黄虎是为救尹长庚而死,不会忘记它。也感激你。”他追上去,跟在木河沙背后,凑着他耳根说道。
木河沙沉默得像块石头。
出竹林,走进片乔木林。
“木河沙,你放心,定会赔你条好猎狗。用条牯子牛去换。发誓……”
开枪呀!”
“不开枪,它会扑到身上来。”他指着地上死野猪说道。
“浑蛋!它已经咬住它,它会把它咬死。它已在这儿等你两天。”
“黄虎?”他心头颤,原来那条神秘黄色身影是黄虎,是它救他。
这时,木河沙跑过去,掀翻三四百斤重死野猪。果然,被野猪压在身下是木河沙心爱猎犬黄虎。
木河沙猛地回转身来,腾出只手,把他按在棵大树上,掐住他脖子。他想挣扎,但木河沙手就像熊掌那样有股蛮力。
“放开……放开……”他被掐痛,掐哑。
“饶,……不是……有意打……死它。”他被掐得透不过气来,断断续续地说。
木河沙仍然在无情地加力。
他停止徒劳挣扎,他觉得自己脆弱脖子马上就要被掐断,眼珠子也要瞪出来。
它金黄毛皮上沾满血迹,半凝固血上沾着片片竹叶,背部那两条对称褐色花纹已被弄得模糊不清。它腹部乳黄毛丛间有好几个弹洞,右肋被野猪獠牙戳开,露出白肋骨。它死。它尾巴还卷得菊花那紧。它还咬住野猪前腿,犬牙深深地嵌进野猪骨头。
它是为救他才死。也许更悲惨,它是被他射出霰弹打死。他知道黄虎在木河沙心目中地位。曾有个赶马帮布朗汉子看中黄虎,想用匹腾冲马跟木河沙换,木河沙也没答应。“连鞍辔都送给你,怎样?”布朗汉子问。“你给匹金马银鞍都舍不得换呢。”木河沙说。
现在,它死。木河沙满脸哀戚,宽宽下巴,bao出条条蚯蚓似青筋,眼睛布满血丝,神情异常吓人。
“木河沙,对不起,……没看清是黄虎,也没听清你喊声。再说,即使不开枪,野猪也已经咬穿……”
木河沙什也没说,弯下腰捧起黄虎,手掌在它额头摩挲阵,抱进怀里。他动作那轻柔,仿佛母亲抱起熟睡婴儿。他呆呆地面对太阳,古铜色胸膛上铺着层颗粒硕大晶莹汗珠,脸上蒙着层痛苦光辉,显得神圣而又庄严。黄虎血涂在他衣襟、脖子和胸脯上,红透。夕阳也红透。他提起衣裳下摆,裹在黄虎身上,哦,夕阳就要下山,夜露就要起来,他怕它着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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