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结过婚,你没法理解它意义。杨泊叹口气,环顾着房子陈设和装潢,过会儿又说,你没离过婚,所以你也没法理解它意义。
意义这种字眼让头疼,别跟谈意义。大头朝空中挥挥手,他态度突然有点不耐烦,你是来借钱吧?现在对你来说钱就是意义。说
见他就恶心。
没办法。要找他借钱,两万元,不找他找谁?
为什借那多钱?你也想做生意吗?
跟朱芸做生意,她要两万元,你知道这是笔什生意。
电话另端沉寂会,然后突然啪地挂断。杨泊隐隐听见俞琼反应,她好像在说恶心。这是俞琼口头禅,也是她对许多事物习惯性评价。杨泊走出电话亭,靠着那扇玻璃门回味俞琼反应。是够恶心,但恶心事都是人做出来。杨泊用剩余枚镍币在玻璃门上摩擦,吱吱嘎嘎噪音使他牙床发酸难以忍耐。但他还是坚持那样磨会,直到发现这种行为无法缓释他郁闷心情。他将镍币朝街道远处用力掷去,镍币立刻无影无踪,如他内心苦闷对于整座城市是无足轻重。
冬天街道上漂浮着很淡很薄阳光,行人像鱼群样游来游去,秩序井然地穿越十字路口和建筑物,穿越另外像鱼群样游来游去行人。街景总是恰如其分地映现人心情。到处无生气,结伴而行女中学生脸上笑靥是幼稚而愚蠢。整个城市跟样闷闷不乐,杨泊想这是因为离婚叫声此起彼伏缘故。走在人行道最内侧,杨泊脚步忽紧忽慢。他简短地回忆与朱芸这场婚姻全部过程,奇怪是他几乎想不起重要细节和场面,譬如婚礼,譬如儿子出世记忆。他只记得条白底蓝点子裙子,初识朱芸时她就穿着这样条裙子,现在他仍然清晰地看见它,几十个蓝色小圆点有机排列在白绸布上,闪烁着刺眼光芒。
杨泊走进大头新买公寓房间时,发现自己突然感冒,他听见自己说话夹杂着浓重鼻音。大头穿着件羊仔皮背心,上身显得很细很小,头就显得更大。杨泊将只手搭到他肩上说,没什事,只是路过来看看你。最近又发什财啦?大头狐疑地看看杨泊,突然笑起来说,长着世界上最大头,别人心思都摸得透,你有话慢慢说,先上酒吧来坐坐吧。杨泊吸下鼻子,不置可否地朝酒吧柜里面张望眼,他说,那就坐坐吧,不喝酒,感冒。
喝点葡萄酒,报纸上说葡萄酒可以治感冒。大头倒杯酒给杨泊,补充说,是法国货,专门给小姐们和感冒人准备。自己光喝黑方威士忌和人头马X0。
不喝。最近这个阶段要使头脑直保持清醒。
你是不是在闹离婚?大头直视着杨泊脸,他说,满世界都在闹离婚,不懂既然要离婚,为什又要去结婚?如果不结婚,不就省得再离婚吗?你们都在浪费时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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