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说话。老浦脸色呈现出病态青白色,未经梳理头发凌乱地披垂在额上。小萼走过去,抱住他头,边哭着边用手替他梳理头发。
没想到老浦落到这步。老浦说。
没想到们夫妻缘分这短,看来是再也回不家。你个人带着悲夫怎过呢?老浦说。
等悲夫长大别让他在女人堆里混,像这样男人没有好下场。老浦最后说。
老浦站起来,揽住小萼腰,用力亲她头发、眼睛和嘴唇。老浦嘴唇冰凉冰凉,眼睛里闪烁着种茫然而空洞白光。小萼无法忘记老浦给她最后吻,它漫长而充满激情,几乎令人窒息。直到很久以后,小萼想起与老浦最后面,仍然会浑身颤抖。这场疾风,bao雨婚姻,到头来只是夜惊梦,小萼经常在夜半发出梦魇尖叫。
昔日翠云坊妓女大都与老浦相熟,九五四年三月天,她们相约到旧坟场去送老浦最后程,看见老浦跪在那里,嘴里塞着团棉花,老浦没穿囚服,身上仍然是灰色毛料西装。当枪声响起,老浦脑袋被打出血浆,妓女们狂叫起来,随即爆发出片凄厉恸哭,有人尖叫,都是小萼,都是小萼害他。
小萼没有去旧坟场。老浦行刑这天,小萼又回到玻璃瓶加工厂上班,她背上背着儿子悲夫。小萼坐在女工群里,面无表情地洗刷着无穷无尽玻璃瓶。到上午十点钟光景,悲夫突然大声啼哭起来,小萼打个冷战,腾出只手去拍儿子。边上有个女工说,孩子是饿吧?你该喂奶。小萼摇摇头,说,不是,是老浦去。可怜老浦,他是个好人,是把他坑。
秋仪也没有去送老浦。从坟场回来那群女人后来聚集到秋仪家里,向秋仪描述老浦惨相。秋仪只是听着,言不发。秋仪丈夫冯老五忙着给女客人殷勤地倒茶。秋仪对他说,你出去吧,让们在这里叙叙。冯老五出去,秋仪仍然没有说话。等到女人们喝完壶茶,秋仪站起来说,你们也出去吧。人都死,说这说那还有什用?想个人在这里待着,心里乱透。
这天晚上下雨,雨泼打着窗外那株梧桐树枝叶,张家小楼在哗哗雨声中像座孤立无援小岛。小萼抱着悲夫在室内坐立不安。后来她看见窗玻璃上映出秋仪湿漉漉模糊脸。秋仪打着把伞,用手指轻轻地弹着窗玻璃。
小萼开门时候,眼泪止不住淌下来。秋仪站在门口,直直地注视着小萼,她说,小萼,你怎不戴孝?小萼低着头回避秋仪目光,嗫嚅着说,忘,不懂这些,心里乱极。秋仪就从自己头上摘下朵小白花,走过来插在小萼头发上。秋仪说,知道你会忘,给你带来。就是雨太大,弄湿。小萼就势抱住秋仪,哇地哭出声来,嘴里喊道,好悔,好怕呀,是把老浦逼上绝路。秋仪说,这是没有办法事,男女之事本来就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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