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来。“鬼压床”是种身体睡着,大脑却依然保持清醒状态,据说出现这种状态主要原因是精神压力大和劳累过度。
没什好怕……
唯有时间缓缓流逝。身体睡得正香,神经却紧绷着,这种状态持续许久。他只想尽快遁入睡眠,而这个愿望时半刻怕是无法实现。
朦胧中,忽觉有什东西自远处而来。
某种非人之物……这也太荒唐!他如此否定这个念头,奈何那诡异存在感越发强烈。
以电波形式在空中游荡男女对话立刻化作语音,被机器播放出来。传至耳膜分明是日语,却没能形成连贯语义,听着像蜜蜂嗡嗡声。
“呃……你是”“是哦”“那种事”“真讨厌”“不就是这回事吗?”“是说”“什”“你”“话说”“们这些小人物”“瞧瞧”“错啦!”“哈哈哈……”“咦”“哦”“嗒”“还不是因为”“伊斯?”“这个嘛……”“什意思?”“对,还有”“是吧?”“奶”……
若槻忍无可忍,扯下耳机扔到旁。落地物体发出咔嚓咔嚓声响,如巨大节肢动物般蜷起身子,继续以难以辨认低音说着废话。
录放机关,寂静再次降临。
若槻踉踉跄跄躺回床上,像死人样交叠双臂,闭上眼睛。
步都得小心翼翼。他已有近个月没打扫过卫生。
房间深处仍堆着没拆开纸箱。
打开冰箱看,里面只有盒升装低脂牛奶。他都不记得那是什时候买,但还是拆开喝起来,直接上嘴,几乎尝不出味道。他口气喝半升左右,才有种胃里不再滚烫感觉。
若槻坐在厨房椅子上,没有开灯。
无绳电话子机还撂在桌上。他记得自己给阿惠打过电话,但忘聊什。他似乎喝醉,直在自说自话。
它悄悄地拾级而上,五楼、六楼,穿过转角平台,到七楼,而后徐徐来到他家门口。他耳朵仿佛能捕捉到那轻微脚步声。
“空谷足音”四字浮现在若槻脑海。
就这躺会儿,只觉得时钟秒针嘀嗒声越发震耳欲聋。
雕像般纹丝不动孩子……
他翻个身,拼命想将这个画面赶出脑海。
渐渐地,他发现自己胸口正在缓缓起伏,呼吸跟睡着样深长而均匀。
怎搞?若槻试图挪动四肢,但惊恐地发现身体不听使唤。这就是传说中“鬼压床”?
不知不觉中,他发现自己正借着从小窗照进房间朦胧光亮,打量厨房白墙。
随着意识逐渐接近空白,白墙表面膨胀起来,仿佛在天际翻滚积雨云。只见它缓缓打着旋儿,汇成某种形状……
耷拉四肢、垂下头颅、翻白眼珠……
若槻从椅子上站起来。醉意只能令恐惧模糊地扩散开来,而不能使其麻痹。得找个东西分散注意力,什东西都行。
他走去里屋,打开CD录放机。戴上耳机,胡乱按下选台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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