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他没有过去。他当时伸开腿懒洋洋地斜倚在椅子上。”
这就是侦查员提出最后几个问题。然后,侦查员站起来,伸手同伊万握别,祝他早日康复,并表示希望不久将来能重新读到他诗作。
“不,”伊万轻声回答说,“不再写诗。”
侦查员很有礼貌地微微笑,说他不揣冒昧地要表示下自己信心:他相信,诗人这说是因为眼下他还处于某种抑郁状态,这种症状很快就会消失。
“不,”伊万马上反驳说。他不看侦查员脸,而是望着远方,望着渐渐暗淡下去苍穹说,“这在身上是永远不会消失。从前写那些诗都是坏诗,现在认识到这点。”
此刻已经丝毫不能激动这位诗人心。
侦查员到来之前,年轻伊万正躺在床上。在蒙蒙眬眬、似睡非睡中,他仿佛看到个奇异独特、虚无飘渺城市。那里有奇形怪状大理石、突兀石柱、阳光下闪亮屋顶、阴森可怖圣安东尼黑色塔楼。城市西部山冈上,在片郁郁葱葱热带园林中,隐约露出座宫殿屋顶,些高高青铜雕像在落日斜晖映照下宛如绿色汪洋中个个燃烧着巨大火柱。伊万还看到这座古城城墙脚下有几队全身披挂罗马骑兵在缓缓前行。
蒙眬中,伊万还看到个木然坐在安乐椅上人,他胡子刮得干干净净,黄脸膛上显出苦恼神情,身上披着件白色披风,露出血红衬里;他正用憎恶目光凝视着眼前那片郁郁葱葱异国园林。伊万还看到个光秃秃黄色山冈,山同上兀立着几个已经不见受刑者十字架……
至于牧首湖畔发生那件事,诗人伊万如今对它已经毫无兴趣。
“请问,伊万·尼古拉耶维奇,柏辽兹滑到电车下面去时候,您在什地方?离那个栅栏转门很远吗?”
侦查员辞别诗人,他已经得到很重要材料。他从事件末尾往前推理,终于找到产生各种事件渊源。现在他已确信:所有事件都是从牧首湖畔杀人案件引起。当然,不论是伊万,还是那个穿方格衣服家伙,都没有把不幸“莫文联”主席往电车下面推,也就是说,表面看来谁也没有推他,但是,侦查员坚信柏辽兹是在某种催眠术作用下奔向(或滑向)无轨电车轮下。
是,材料已经收集到许多,该到什地方去抓什人也已十分清楚。但是,难就难在根本无法抓到那家伙。在那所该死、三倍该死第50号住宅里,再重复遍,毫无疑问是有人居住。那里电话时常有人接,回答声音有时像破锣般吱吱叫,
伊万对此似乎漠不关心,嘴角上还不知为什露出丝冷笑。他回答说:
“离得很远。”
“那个穿方格衣服人是不是呆在转门旁边?”
“不,他坐在离不远把长椅上。”
“柏辽兹滑倒时候,那人没跑近转门吗?这点您记得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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