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慎之便走进去,关上门,坐在床边椅子上,守着乔抒白。
吊水已经滴半瓶,乔抒白皮肤片死白,白得透明,又白得僵硬。他头发只是被擦过,沾血地方还粘结着,身上有酒精味,也有坏血臭味。
展慎之伸手拨拨他头发,他就醒,睁开眼,嘴唇动下,没有说话。
如果要说展慎之觉得方千盛怀疑毫无道理,那是假。
原本对于罗兹坠楼案结论,展慎之便已并不认可,而今天已乔抒白第二次在命案发生时扣起扣子。
如果是为遮住监视器,方便私下行动才扣起来,反而说得通。
但——乔抒白其实没方千盛揣测得那复杂,他只是个没见过什世面,却努力过头人。
乔抒白行为总源自冲动,又总因为太过努力而倒霉。
颈动脉,哈代爬到出口,又站起来,想先拿起电锯想砍他,但没拿稳,电锯失手,他就把电锯捡起来。后来就想不起来,只记得到处都是血。”
他顿顿,拿起放在旁铁架上文档夹,递给展慎之:“案发现场照片,你自己看吧。”又提醒:“做好心理准备。”
展慎之翻开文档夹,翻看照片,目之所及,全是暗红色血,床上,不锈钢桌上,电锯上,地面上。
血泊中扭曲地躺着具被整齐地锯去头颅健壮躯体,像个没安装完成便被丢弃中年人体模特。
乔抒白白衬衫染血,缩在行军床上,头埋在膝盖间。头发缕缕地黏在起,仿佛被当场逮到罪犯。
从大胆地拦下展市长车开始,乔抒白就直是横冲直撞。
为钓出软件上嫌疑人,他穿吊带拍下艳照;有线希望,就对着镜头那边人摆出对方想要下三滥动作;对俱乐部人撒各种各样慌,说些夸张大话;不顾展慎之约束,第三次踏进安德烈家门。
乔抒白是粗野,柔弱,原始,是漂亮,未经教化,也是真实,坦诚,像枚肉中全是沙粒蚌,在海里敝帚自珍地、不体面地逃窜着,惊险地躲避取珠人网。
唯独对于展慎之个人来说,可能他沙粒也是珍珠。
“你要进去看看吗?”方千盛等会儿,微微摇摇头,把门锁打开,“去吃个饭,你陪着吧。”
翻完手里照片,展慎之听见方千盛又说:“阿明正在星星俱乐部调查,同事都说他手无缚鸡之力,性格很温顺,被欺负也从不还手。你和他关系不错?你觉得怎样?”
展慎之看眼病房里躺着人,看向方千盛:“你有别看法。”
“也不算有,”方千盛耸耸肩,“私下说说,觉得他不像精神失常,更像有预谋复仇。根据死者养子说,他们进密道只过二十五分钟。”
“二十五分钟,”方千盛手搭在铁架子上,请敲敲,“划伤颈动脉,把头锯下来,扔进焚化炉烧,这是什概念?他至少很冷静。”
展慎之没有接话,又翻翻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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