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走。
蒙塔格迟疑下,握紧书本,强迫自己不得僵住。他本能地快跑几步,然后大声自言自语,停下来再度闲步慢走。此刻他已过街到半,但是那辆甲壳虫引擎吼声随着加速度而尖亢。
警察,定是。他们瞧见。但是,慢慢走,静静走,别扭头,别看,别显得担心。走,对,步步走。
甲壳虫疾飙。甲壳虫狂嘶。甲壳虫加速。甲壳虫厉吼。甲壳虫声如雷鸣。甲壳虫飞掠而至。甲壳虫似条呼啸弹道,自把隐形来复枪口射出。它时速达百二十英里。它时速起码百三十英里。蒙塔格咬紧牙关。疾至前车灯热度似乎烧着他面颊,刺激得眼睑神经抽动,逼得全身酸汗往外淌。
他开始像白痴似曳步走,边喃喃自语
突然间跃回空中,继续搜索。
加油站服务生正忙着应付顾客。蒙塔格从后方挨近,钻入男盥洗室。隔着铝墙,他听到收音机播报:“宣战。”外面正在汲灌汽油。甲壳虫里人们在交谈,服务生在聊着引擎、汽油和应付油资。蒙塔格站在那儿,想让自己感觉收音机平静播报所带来震惊,但是什感觉也没有。战争得再等他两个钟头,等他从他私人记忆库中想起它。
他洗手脸,用毛巾擦干,没弄出什声响。他步出盥洗室,小心翼翼关上门,走入黑暗中,最后再度站在空荡荡大马路边上。
马路躺在那儿,就像场他必须获胜游戏,条料峭晨风中保龄球道。大马路干干净净,就像在无名受害者和无名杀人者出场之前两分钟竞技场。辽阔混凝土河道上方空气因蒙塔格个人体热而颤悸;他体温居然能造成周身世界振动,委实令人不可思议。他是个发着磷光靶子;他知道,他感觉到。而此刻他必须开始散步。
三条街外,几盏前车灯刺目。蒙塔格深吸口气。他肺在胸腔内就像灼灼燃烧金雀花,他嘴因为奔跑而被吸得发干。他喉咙味如血腥铁,他双脚装生锈钢。
那些车灯怎应付?旦起步,就得估算那些甲壳虫可以多快驶抵这个地点。唔,到马路对面距离有多远?似乎有百码。可能不到百码,但还是以这个距离来估算,要是他慢慢走,悠闲地走,大概要花上三四十秒走完全程。那些甲壳虫呢?旦启动,它们可以在十五秒内驶过这三条街口。这算来,就算他走到半途开始拔腿跑?……
他迈出右腿,接着左腿,再迈出右腿。他走在空旷大马路上。
当然,就算马路上完全没有汽车,也无法肯定能安然过街,因为前头四条街口外高坡上极可能突然出现辆车,你还来不及喘十口气,它就可能轧过你。
他决定不计算步伐,也不左顾右盼。高悬路灯好似正午阳光那耀目、,bao露,也那炙热。
他聆听汽车自他右方两条街外加速声音。它活动前车灯突然间来回疾动,照到蒙塔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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