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永远都长不大,只能站在神经质地絮叨往事母亲羽翼之下,嗷嗷待哺。
所以在办公室里,余周周面无表情地挡在林杨面前对他鞠躬说对不起时候,他像是看到三年级转学那天,坐在第排冷眼旁观女生。
她们都瞧不起他。
尽管他讨厌她们,他才不在乎,他才不稀罕——可是终于,她们都瞧不起他。
也许她们都是对。周沈然偶尔剥下自己面子上那层虚张声势自信,会窥探到自己真正实力。他会做奥数题,那是因为妈妈从小学年级就开始强迫他上全市最好奥数班,很多类型题背都背得下来。他会点儿钢琴,会点儿小提琴,会点儿武术操,会点儿英语——切都是妈妈远大计划和那口绝对不提却又不能不争闲气儿——他都知道。
刻隐匿起来,他回过头去只能看见回忆披着华丽长袍给他讲述当时他是怎样拳挥在林杨脸上,赢得身边人掌声和叫好,轻易掀起场绿色海啸。
然而他知道,不是这样。后来他是怎样随着人群灰溜溜地散去,又是怎样回过头怔怔地偷看余周周挂着笑容和挺拔如树苗林杨在远处旁若无人地交谈——这些画面打散泡在脑海中,所有色彩模模糊糊混成片。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尽管周沈然既不是君子,也没有人知道他仇恨来自哪里。
后来终于把那拳挥出去,朝着林杨。可是周沈然在回忆中努力描摹,也丝毫体会不到丝虎虎生风、气势凌厉,和电视上点儿都不样,和幻想中也差十万八千里。
幽暗楼道,终于被他居高临下俯视余周周,眼睛不再是亮亮,也不再充满让人厌恶活力生机。
可是他不聪明,不帅气,不高。那些在酒会饭局上叔叔阿姨总会堆着假笑摸着他脑袋说些昧着良心溢美之词,许多同样不成器官家小娃娃会趾高气扬地信以为真,周沈然却很早就开始懂得,那是假。
都是假。
然而真正让她们瞧不起
“你妈嫁不出去啦!”他大声说,快乐地,很快乐地。
“你是谁?”她问,很无助,很慌张。
切都完美地仿照他在心里描摹剧本在进行。周沈然不知道梦想怎这样毫无预兆地就照进现实,他还没有来得及同时回味看到她因为做不出鸡兔同笼简单问题而被挂在黑板前面窘态,就被林杨扯起领子。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先喊出句:“你敢动下,,就告诉妈去,你妈跟妈保证你不可以再欺负……”
可是没有人知道,周沈然同样对自己保证过,他以后再也不要说出“去告老师”或者“去告诉妈”类话,他再也不要身边同学远离他,孤立他——哪怕他们原本也不过是在欺负他、逗他玩。
然而,每当关键时刻,他就又无力地回到软弱阴毒幼儿时期,缩在角落,狰狞地大叫:“让妈收拾你们,让妈收拾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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