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斯?”
“他失踪?”
“马克斯,你在吗?”
“在这里。”
他们原本以为声音是从床罩和油漆桶后面发出来,但莉赛尔第个发现他竟然就在他们面前。他那张憔悴脸掩藏在油漆和布中间。他坐在那
她不作声地问爸爸。
你也在惦记他吗?
不知道爸爸是不是听懂这个无声问题,他冲女孩点点头。几分钟后,三声警报响起,告知大家暂时平安。
汉密尔街四十五号里人都松口气。
有人睁开紧闭双眼。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把抱着他妻子两个孩子劝开,伸出手去抓住儿子只手。严肃地注视着前方科特也轻轻握住妹妹只手。地窖里每个人都握着另个人手,这群德国人仿佛围成个圆圈。冰冷手在别人温暖手中融化,有些时候,还能感觉到另个人脉搏在跳动,这跳动是通过层苍白而僵硬皮肤传过来。有人闭上双眼,等待着最后时刻到来,或者只是在期盼空袭结束信号。
他们该得到更好结局吗?
他们中有多少人主动迫害过其他人,有多少人追随着希特勒目光,背诵着他语录?罗莎·休伯曼,这个窝藏犹太人女人,她需要负什责任吗?还有汉斯·休伯曼呢?他们都是罪有应得吗?那孩子们呢?
虽然不能允许他们引误入歧途,但是对每个问题答案都饶有兴趣。只知道点,这天晚上,除最小孩子们以外,所有人都感受到存在。他们想到,听到声音,想象着两只脚踏进厨房,走下楼梯。是他们口中建议,是他们内心忠告,人类大抵如此。当读到偷书贼描述这晚文字时,心中涌出对他们怜悯之情,尽管这种怜悯比不上从集中营拾起灵魂时感受到怜悯那般深切。地下室里德国人值得同情,不过他们至少还有机会。地下室不是淋浴室,他们不会被送到里面去“洗澡”。对这些德国人来说,生命仍然可以延续。
在这个不规则圆圈里,时间分秒地流逝。
支香烟传来传去。
正当鲁迪·斯丹纳刚要把这支烟送到嘴边,不料他爸爸把夺下。“你还不能抽烟,杰西·欧文斯。”
孩子们和父母紧紧拥抱,过好几分钟,当他们爬上楼梯,踏进赫伯特·费得勒家厨房时,他们才完全意识到自己还活着,还将继续活下去。
房子外面,人们在街上安静地走着。许多人抬头望望天空,感谢上帝自己还活着。
休伯曼家回到家后径直来到地下室,可是看起来马克斯不在这里。在昏暗灯光下,他们看不到他影子,也听不到他声音。
莉赛尔手拉着鲁迪,手拉着妈妈。
只有个念头让她悲伤。
马克斯。
要是炸弹落到汉密尔街上,马克斯怎躲得过去?
她环顾费得勒家地下室,它比汉密尔街三十三号地下室更坚固,也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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