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起酒杯,鼓励其他人也举杯。
那天下午天气暖和,莉赛尔看着杯子里冰凉液体有些迟疑。她看看爸爸,想征得他同意。他咧开嘴笑着说:“干杯,小姑娘。”他们手里酒杯发出清脆碰撞声。莉赛尔刚把杯子端到嘴边就被香槟酒那嘶嘶冒泡、令人恶心甜味弄得很不舒服。她本能地把酒吐出来,刚好吐在爸爸工装裤上,酒冒着
毫不介意。
偶尔,在她出神时候,爸爸会用刷子在她眉心中间轻轻点上下。要是他没有计算准确,刷子上油漆多沾些,就会有缕油漆顺着她鼻子流下来。她笑着也要同样去捉弄爸爸,可是汉斯·休伯曼干起活特别认真,才不会让人抢走她刷子,每当这个时候,他浑身都充满活力。
只要到休息时间,不管是吃东西还是喝水时候,他都会拉起手风琴,这是莉赛尔记忆中最深刻部分。每天早晨,当爸爸推着或拉着小车出门时,莉赛尔总会抱上手风琴。“可以忘记带油漆,”汉斯告诉她,“但别忘带音乐。”当他们中途吃饭时候,他把面包切开来和她起吃,再抹上点果酱,这可是最后张配给证上剩下来。有时他会在面包上放小片肉,他们坐在油漆桶上起分享。嘴里还在嚼最后口时,爸爸就会擦擦手,解开手风琴盒子。
他那条工装裤裤缝里落着许多面包屑。那双沾着油漆手滑过按钮,在琴键上灵活地移动着,或摁下某个琴键良久。他双臂拉动手风琴风箱,让这件乐器吸进它需要空气。
莉赛尔坐在爸爸身旁,两手放在膝盖间,和爸爸起沐浴在斜阳中。看到黑暗降临时,她总是十分失望,她真希望这样日子永远不要结束。
说到粉刷这活儿,最让莉赛尔感兴趣可能就是混合油漆这步。像大多数人样,她以为爸爸只要推着小车去油漆店或五金店,买来需要颜色就行。但她不知道大部分油漆都是块块,形似砖头。然后,再用个空香槟酒瓶子把油漆碾碎。(汉斯解释说,用香槟酒瓶正好合适,因为香槟瓶子要比般酒瓶稍厚点。)碾碎后,还要再加入水,白垩粉和胶水等才能兑成油漆,至于想调出恰当颜色那就更困难。
爸爸精湛技术赢得许多人尊敬。在莉赛尔看来,能够和爸爸起分享面包和音乐就是幸福,不过,能看到爸爸在他那个行当里出色能力更让她高兴,人才能总是具有魅力。
几天后个下午,他们在慕尼黑大街东头户有钱人家干活。午后不久,爸爸就叫莉赛尔进屋来。这时他们已经准备去下家,莉赛尔听出爸爸嗓门大得有些不寻常。
她进屋就被带到厨房,有两个老妇人和名男子坐在做工精致椅子上。两位老妇人衣着考究,那个男人络腮胡子长得好像树篱笆。桌上放着高脚杯,杯子里斟满滋滋冒泡液体。
“来吧,”那男人说,“们来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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