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像波斯丁香。”叶尼娅说。
诺维科夫尝尝波斯丁香,心想:“真可怕!”
“首长吃不惯吧。”
桌上堆满卷成卷绘图纸,块面包、半头蔫葱头和瓶素油放在桌子角上。
“叶尼娅……”他说。
她目光通常是嘲讽,专注,而如今却显得异常古怪。她说:“您饿吧,您是路过?”
显然,她是想打碎和毁掉已经出现并无法毁掉新东西。他变成另个他,不再是从前他,而是个对许多人和阴森可怖战争机器握有权力人。可他那副模样还是个愁眉苦脸、不幸男孩子。由于这种不相称,她显得局促不安。她想对他表示宽容,甚至怜惜,不去想他如今权势。她幸福就是自由。可自由已经离她而去,但她还是幸福。
突然他说:
将是,”他思忖着,“你将是。”
这是幢两层楼老式建筑,房子结实,墙壁很厚,气候不受季节变化,夏天保留着凉爽潮气,秋季寒冷时又不舍弃又闷又浊暖气。
他按下门铃,股热气从敞开门里朝他迎面扑来,在堆满压瘪纸筐和许多箱子过道上,他见到叶尼娅。他见到她,既没有见到她头上扎着白头巾,也没有见到她身上穿着黑色连衣裙;既没有见到她眼睛和脸庞,也没有见到她手臂和肩膀……他仿佛不是用眼睛,而是用盲人心灵见到她。而她却叫声,身子往后退下,那动作同突然受到惊吓人们模样。
他向她问好,她含含糊糊回他句什。
他走到她跟前,闭上眼睛,既感到生活幸福,又触到她温馨,此刻真想立即死去。
“怎啦,难道还不明白!”他重新不再去听自己和她所说话语。他心灵中再次出现幸福感和同这种幸福感联系在起另种感觉——哪怕现在就去死。她搂住他脖子,她头秀发犹如股温暖水流,触拂着他前额和面颊,就在这乌黑披发昏暗中,他瞧见她那对明眸。
她絮语压倒炮火隆隆声和坦克轧乳声……
夜晚,他们喝幵水,吃面包,叶尼娅说:
“首长吃不惯黑面包吧。”
她从窗台外取来盛有荞麦米饭小锅,结上层冰大粒荞麦变成蓝紫色。荞麦上冒出股寒气。
原来,为体味他从未领略过幸福感,既不需要目光,也不需要思想和语曰。
她问他句什,他边回答,边挽着她胳膊,跟她起走过昏暗过道,犹如个害怕独自呆在人群中小男孩。
“过道真宽,”他想,“可以过辆坦克。”
他们走进房间,屋里只有扇窗,朝着邻家那堵无缝墙。
墙边放着两张床,张床上有条铺叠整齐灰被和只揉皱扁平枕头,另张床钩花白床罩上放着对拍蓬松小枕头。白色小床上方挂着些明信片,明信片里画着几个穿晚礼服过新年和复活节美人,还有几只刚出壳雏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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