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德米拉穿上外套,系上头巾,朝街上走去。
人们从她身旁走过,又回头望她眼。
这时她横穿街道,有轨电车急剧地打铃,女乘务员伸出拳头来威吓她。
如果向右转弯,顺着这条胡同就可以走到母亲上班工厂。
托利亚要是死,也无法通知他父亲,到哪个劳改营去找他呢?说不定他早已死……
“维佳,现在住在敌占区,在犹太人隔离区带刺铁丝网里面,但相信这封信能送到你手里……该从哪儿汲取力量,亲爱孩子……”
寒冷刀锋又剌痛他喉咙……
二十
柳德米拉。尼古拉耶夫娜从信箱里取出封部队来信。
她大步走进房间,把信封拿到灯光下,撕开粗糙信封边缘。
柳德米拉。尼古拉耶夫娜到研究所去找斯特拉姆。路过索科洛夫家小房子,她走进院子,敲敲窗户,但窗户上拉着窗帘。
看来玛丽亚。伊万诺夫娜不在家。
维克托。帕夫洛维奇刚才回自己办公室去。”有人对她说,她向那人道谢,尽管她不知道同她说话人是谁,是熟人还是陌生人,是男人还是女人。她沿着实验室大厅走去,这里像往常样,似乎很少有人在认真工作。平时在实验室里,男人们要聊天,要抽烟,要心不在焉地望着书本,而妇女们总是忙乎着:用曲颈瓶煮茶,用化学溶液洗指甲,打毛衣。
她看见些小物件,几十种小物件和实验员用来卷烟纸片。
在斯特拉姆办公室里,人们大声地向她问好,索科洛夫疾步(几乎是跑步)走到她面前,挥动着只洁白大信封说:“们有希望,已经制定
刹那间,她恍惚觉得信封里会飞出托利亚照片,其中张是他儿时照片,那时他还抬不起头来,光着身子躺在枕头上,抬起小熊般双腿,噘起嘴唇。
她以种古怪方式读着这封信。她似乎并没有认真阅读,而是通过粗通文墨代笔人漂亮字迹吸取着字里行间含义。她立刻明白:活着,他还活着!
她读这封信,知道托利亚胸部和肋部负重伤,流血过多,身体虚弱,自己不能写信,四周来直在发烧……但幸福泪水模糊她眼睛,在这刹那之前她感到何等绝望啊。
她来到楼梯上。读完信开头几行,她心里平静下来,便朝堆放木柴草棚走去。在寒冷而又昏暗草棚里,她读完信中间和末尾部分。她心中暗想,这封信也许是儿子临死前同她告别。
柳德米拉。尼古拉耶夫娜开始往袋里装木柴。她曾在莫斯科加加林胡同科学家生活改善中央委员会附设门诊部看过病,医生嘱咐她不得搬运三公斤以上重物,只能做些缓慢柔和动作。尽管如此,柳德米拉。尼古拉耶夫娜却像农民似呼哧呼哧地把装满湿木柴布袋背到自己肩上,口气登上二楼。她咚地声把木柴放在地板上,桌子上餐具颤抖下,发出叮叮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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