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住进家小旅馆,沉重黄铜花盆种着绿色植物,走廊瓷砖地像是磨旧大理石棋盘。电梯是个卷帘门鎏金铁笼,红木镶板散发出柠檬油和小雪茄香味。
她房间在五楼。扇高窗俯瞰整条大道,属于你可以打开那种窗户。微笑门童离开后,她躺进张扶手椅,蓬松纤维填充物与柔和比利时地毯形成令人舒适对比。她终于拉开旧巴黎皮靴拉链,踢掉皮靴,望着门童摆在床上十二个亮晶晶购物袋。明天,她心想,要去买行李箱。还有牙刷。
“还在震惊之中,”她对床上购物袋说,“必须当心。现在切都显得不太真实。”她低头看见两只长筒袜都破得露出脚趾。她摇摇头。新手包放在床边白色大理石台子上,是黑色,鞣制牛皮质地,厚实而柔软,手感仿佛佛兰芒黄油。比她欠安德莉亚个月房租还贵,这家旅馆每晚开销也样。手包里装着护照和杜普雷画廊发给她信用芯片,款项来自荷兰通用银行个轨道分行,账户用她名字开设。
她走进卫生间,拧动大号白色浴缸光滑黄铜龙头。带气泡热水嘶嘶流出日本制造过滤装置。这家旅馆提供袋装浴盐、管装沐浴乳和香膏。她拿起管香膏,倒进正在放水浴缸,开始脱衣服,把莎莉・斯坦利扔在背后,忽然感觉有点失落。仅仅小时前,这件去年上衣还是她最喜欢服装,恐怕也是她拥有过最昂贵物品。现在只是等待清洁工拿走东西,也许它会出现在市里某个跳蚤市场上,就是她念艺校时找便宜货那种地方……
镜子蒙上雾气,水珠渐渐凝固,芬芳蒸汽充满卫生间,她赤裸身影变得模糊。真有这简单吗?维瑞克用区区个信用芯片就救她脱离苦海,住进这家旅馆,毛巾雪白、厚实蓬松?她心灵感到眩晕,就像是站在悬崖边那种颤抖。她想着金钱到底能有多大力量——假如你有足够多、真正足够多金钱。估计只有世间维瑞克们才可能知道答案,但他们又不具备解真相能力。去问维瑞克就像向鱼儿解水情况。对,亲爱,水是湿;对,孩子,当然很温暖,香喷喷,好比蓬松毛巾。她走进浴缸,躺下去。
明天她要做发型。在巴黎。
安德莉亚电话响十六声,玛丽终于想起那个特别程序。肯定还没关掉,布鲁塞尔这家昂贵小旅馆不可能在她地址簿上。她探身把耳机放回大理石台面小桌上,电话忽然轻轻响声。
“名信使送来个包裹,来自杜普雷画廊。”
这次门童比较年轻,肤色黝黑,多半是西班牙人,他离开后,玛丽把包裹拿到窗口,翻来覆去打量。包装纸是整张黑灰色手工纸,用神秘日式折叠插掖,不需要胶水和绳索,但她知道旦打开,她就再也叠不回去。画廊名字和地址用浮雕术印在角,她和旅馆名字用完美斜体写在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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